齐老太太枕着大枕头靠在床头上,脸色苍白,布满老年斑的脸上沟沟壑壑都挤在一起,她拉着珍儿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见她这么激动,珍儿一脸尴尬。早就不想理会他们这些人了,也不想去计较他们为什么对她跟虎子这么残忍了,所以才敢理直气壮的说他们姐弟俩是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可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齐老爷子搓着手在一旁,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一脸紧张的盯着珍儿,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似的。这样的表情珍儿只在他去庄子里找吴管事要租地的时候才见过,这样一个老人从来没有对他们小辈这样谨小慎微过。
珍儿看的有些心酸,侧了侧头,让涌到眼里的泪水逼了回去。
这些人只想着要拿走他们姐弟的东西,却没想到那东西是他们姐弟赖以生存的,他们完全不理会他们姐弟的生死。这些跟他们骨肉相连、血脉相融的亲人呀!
齐老太太脸上也很不自然,这个她从小就不怎么看得上的孙女,现在竟然出落的这么水灵了,比齐凤儿看着还讨人喜欢。听说他们姐弟俩现在还有了大铺子,一大群下人,过起了大户人家小姐、少爷的日子,她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这些东西应该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凤儿的,凤儿才是她的好孙女。可现在凤儿却憔悴成那个样子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偶尔齐老太太传来的几声压抑的哭声,珍儿实在是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好。就这样呆呆的坐着。
齐老爷子倒是想说话,可看珍儿冷清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了,这回大儿子接他们两老过来,就是要他们以长辈的身份把珍儿手里的铺子、作坊什么的要过来,他们帮着管,省的小孩子不懂事。东西被人骗了。
这边气氛沉闷,前面却是热闹非凡。
昨儿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看大儿子满脸疲惫的,刘氏心疼他也没问长问短,就让他们夫妻先睡了。这会儿大家都睡好了,精神头也好了,又想到等会儿俩老的就能把铺子、作坊拿到自己手里了。刘氏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畅快,那笑容从早上就没落下过,这会儿抱在长孙,心呀肝呀的叫的欢快。
齐富的媳妇王氏在旁边看着婆婆抱着自己的儿子,笑的一脸开心。早上她儿子才得了个银项圈,是齐凤儿给的。
邢lì香失魂落魄的进了屋子,就看到人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样子。而她就像是一个误闯了的外人一般,跟这和谐完全不相容。等看到刘氏怀里抱着的两岁多孩子,还有他脖子上闪亮亮的银项圈时,她顿时觉得怒火中烧。
那本来是她孩子的东西!
“哟,弟妹,你起啦?”王氏惊叫了一声,捂着嘴吃吃的笑起来“这都成亲这么些年了,弟妹跟二弟还跟新婚燕尔一般,每天早上耳鬓厮磨呢。”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违心了。齐强现在有了小妾。那是昨儿晚上王氏他们就知道的事,吃饭的时候,刘氏为了恶心邢lì香,还专门让那小妾跟齐强坐在一起,王氏当时就笑的一脸得意。前些年她刚进门,因为从小在城里长大,身上总是带了点儿娇气的,乡下活计又不会做。刘氏看她很不满意。
那时候邢lì香可是刘氏手心里的宝,刘氏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着不说,活计都不让做。王氏那时候就不服气,想她一个城里的娇娇女。还比不上邢lì香一个婚前失贞的?
好在老天还是有眼的,邢lì香在齐家过的顺风顺水,公公婆婆疼爱,相公喜爱,这样的日子是个女人都想要。可她娘跟她一样的小贱胚子,竟然敢勾搭公公,还被村里人撞见,这下可好事情一闹开,婆婆把她娘揍了一顿不说,对她的态度也一落千丈。更让人高兴的是,她怀了六个月的孩子也没保住,想到稳婆说那是个成型的男婴时,她就忍不住笑开了怀。先成亲怎么样,先怀了身孕又怎么,到最后还不是她的儿子是嫡长子!
邢lì香看着王氏那张得意的脸,恨不得抓huā她。
见刘氏脸色不善的瞪过来,邢lì香只好收敛了身上的怒气,低眉顺眼的过来请安“婆婆早,昨儿个我有些不舒坦,就让夏荷伺候二爷了。早上头有些晕才起的晚了,我不是故意的,请婆婆责罚。”在这大宅院里熏陶了这么久,邢lì香说着请安的话已经很顺溜了。她这番话不止是反驳了王氏说她贪欢起晚的话,更是把姿态放的低,让刘氏不要抓着把柄不放。
刘氏果然对她的低姿态很满意,板着脸训斥了两句,就不再理会她了。继续逗弄着怀里的乖孙子。
邢lì香一脸恶毒的盯着那孩子,恨不得掐死他的好。王氏一直注意着她,见她脸色不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她对自己的儿子有敌意,忙往前走了两步,借着跟刘氏说话的机会挡住了她的目光。
那边的热闹传了过来,更衬的这边气氛低迷。
珍儿实在是跟这两个老的没话说,话说重了,他们毕竟年纪大了,又是自己的亲爷爷奶奶,估计受不住。话说轻了,她自个都懒得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