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怡兰轩生了争端后,朱氏和琬姐儿就只有十五那一日去了惜福居请安,就再也没有踏出过栖云阁,就连院子里有什么事情都是派了沈嬷嬷去现在是大房一家住的荣景堂和宋氏说。
就是那一日去惜福居请安,也是真得只请安,多余的话什么都没说,请了安就回了栖云阁。老夫人为了这件事情还特意派了陈嬷嬷过来,说是请朱氏去惜福居说话。都被朱氏以身体不好,又需要照顾琬姐儿的伤口为借口推辞了。
听说,老夫人为着这件事,连苏文涛送给她的那套和阗白玉嵌金丝缠枝牡丹茶具都打碎了好几个杯子。事后,就更加生气了,要知道这一套茶具中一个杯子都值几十两,一整套没有几百两是买不到的。更何况,现在就算有银子,也很难买得到这样一整套的了。
为此,老夫人又让人特意把苏文瀚叫了过去。对于在怡兰轩的事情,朱氏和琬姐儿早就和苏文瀚说过了,因此在老夫人再三诉说朱氏和琬姐儿对自己的不尊敬不孝顺的时候,苏文瀚并没有搭话,只是再说到打碎了一整套茶具的时候,才说自己刚得了一套阗白玉嵌金丝步步高升茶具,虽然比不上那套缠枝牡丹,但是也使很难得的,就送给老夫人用。
苏文瀚对老夫人越来越冷淡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本来在刚回京时,看到自己的母亲比以前苍老了很多,也是心痛愧疚的。但是,老夫人利用苏文瀚的愧疚,不但要求他给苏文波找门路,还硬是要他从朱氏手里把朱氏陪嫁过来的一间布料铺子给公中,说是当做他们二房在公中的花销。
苏文瀚已经不像外放前那样对老夫人言听计从了,何况本来府里各房的花销只要不支都是公中出的,老夫人不过是眼红朱氏的那些嫁妆罢了。自从苏文瀚拒绝了老夫人无理的要求后,老夫人就更不待见二房了,包括苏文瀚这个亲生儿子,更是有时候去请安见都不见,只有有事情的时候才会见。
苏文瀚见琬姐儿被四房的人划伤了,老夫人居然这样说,更是伤心了。自家的琬姐儿从小就懂事体贴,不但没让自己操过心,更是时不时炖点汤、做些点心给自己夫妻,就是两个哥哥有什么感染风寒的,也是药膳不断,更别说亲自绣什么荷包、腰带等小东西,那个同僚知道自家这么小的姑娘亲自给自己绣的不羡慕。
现在,同样是受伤了,四房的一个庶女,你都给了一瓶无瑕膏。二房唯一的嫡女,你居然还这样说,这是置二房于何地,难怪最近能够听到二房不受宠,五姑娘比起庶出的还要不如这样的闲言碎语。
苏文瀚很多时候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像苏文波一样,不是母亲生的,所以母亲才会这样对自己。
记得小的时候,自己和大哥、四弟一起读书,每每先生夸了大哥、四弟,下学后,母亲知道了,总是特别高兴,更是常常把四弟搂在怀里,要夸好多次。自己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就更加努力了,可是每次对母亲说先生的夸奖的时候,母亲都只是淡淡地说两句,就转而问大哥、四弟的情况,问先生有没有夸他们。刚开始,总以为自己不够努力,所以母亲才淡淡地。可是,等到自己中了举、考了进士,大哥和四弟还只是个秀才,母亲也没有笑着夸过自己一次的时候,自己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自己不够努力。
做错事情,挨了批评也是一样。大哥、四弟被先生罚了板子,母亲总是亲自给他们上药。而自己如果被先生罚了板子,母亲不但不亲自给自己上药,等待自己的还常常是抄书或者罚跪,说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记住这样的错误,下次不再犯了。
每当自己不高兴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奶妈知道了原因后,总是劝说自己,说母亲这样是为了锻炼自己,让自己以后更加的顺利。简而言之,就是爱之深责之切!自己也就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还是希望母亲能够多对自己笑笑,而不是经常冷着一张脸对着自己。
到了自己成亲后,母亲要自己纳韵琴做房里人。本来自己刚开始时不愿意的,自己与妻子正新婚燕尔的,且妻子也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人,并没有像母亲说得那样任性娇气、粗俗不讲理,但是母亲以妻子作为威胁,说是自己如果不纳韵琴为房里人,就要说自己的妻子善妒,容不下人,要休了妻子。
自己没有办法就答应了。要知道,被自己的婆婆说善妒、容不下人,那是多么重的罪名,会让妻子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的。接下来的事情是自己没有料到的,妻子居然怀孕了,而且怀孕的妻子被大舅兄接回了娘家。最后,还是父亲在大舅兄和子嗣的双重压力下,干预了这件事情,母亲才善罢甘休。后来,幸好妻子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是璟哥儿,这样父亲为了子嗣才彻底断绝了母亲给自己纳妾的借口。
在妻子被接回娘家的时候,自己常常想,自己真的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吧,要不然哪有亲生的母亲会这样逼迫自己的儿子呢?但是奶娘的一席话打碎了这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