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少安本来已经逃出村庄之外,忽地又想起这番来搜查自己的人比人不乏军中之人,韩婆婆也许能对付普通的官差,却不见得能对付得了这些兵油子。战乱时节,当兵的不受地方官府节制,何况还是一个小小的村庄,更是飞扬跋扈,那里会听地方的话。
深思过后,岳少安怎地也放心不下,遂复又遁回,本想告诉韩婆婆赶紧寻着秦素素,两人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时风头。却没想到自己回来晚了一步,院中已经被人包围。没过多久,听着韩婆婆与哪十将的对话,他心知不好,欲要出去相救,却已经晚了。那人头已经滚落而下,直气的岳少安银牙紧咬,忽又听得那人要杀秦素素,他那里还忍耐的住,当即便要冲将出去。
就在此时,陡闻其中以个衙役说道:“大人,此女并不是她的同伙,她是来向我们报案的。”说着,送上了一份血书。
那十将接过手来,扫了两眼,却是一个字也不认得。遂又扔回给那个衙役,道:“这上面写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和鬼画符一般,谁看的清楚。”
那衙役嘴角一瞥,秦素素因说不得话,便经常自己练字,倒是写的一副好字。虽说这字是路上写的,略微有些微斜,却也还算工整,那里是鬼画符了。这小子分明是不认识字,还大言不惭,不过,衙役并不揭穿他,恭敬道:“上面是说岳少安欲要逃脱,她提前稳住了他,让我们速速赶来拿人。”
“稳住?”那十将双眼一瞪,道:“稳住个屁!既然稳住了,那人呢?这刁妇分明是见事已推脱不过,故意为自己开罪的。着实可恶。给老子砍了。”
上来一个士兵便要动手,那衙役心中骇然,他们可不比这些当兵的。那里能胡乱见人就杀,到时候还不是他们的麻烦,急忙上前阻拦,道:“大人,不可啊!”
十将此时心中恼怒异常,若是平日见着秦素素这般姿色的女子,也许还会生出几分怜香惜玉之心,可此刻他本以为捡了以个大便宜,将岳少安抓到的话,他马上就可以加官进爵,现在却扑了一个空,很明显是这两个妇人在作怪。顿时便将一腔怒火全部迁怒到了她们的身上,那里还听得进话去。见士兵被衙役拦了下来,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一道,朝着秦素素的头顶劈了下去。
那衙役眼疾手快,伸手一拽,将秦素素拉开到了一旁,但是依旧慢了几分,刀刃从秦素素的左侧脸庞划过,一张俏脸从耳根到嘴角划出一条口子,血肉外翻,狰狞可怖,秦素素嗓子发不出声音,并未发出痛呼之声,直是倒在地上疼的一个劲的抽搐。
那十将却已经无心再去理会与他,一挥手,道:“那岳少安定然逃不出多远,此时追赶还又可能,跟我来!”
他喊了一嗓子,几个他手下的士兵急忙跟上,而二十多名衙役却没人相随。此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一上来便损了一条人命,他们头疼不已,而且,他们也不傻,跟着他们去抓人,即便将人抓到,自己一个小小的衙役,又是个小跟班,那里能贪得上功劳,有功劳还不是被上面的人领去。到时候自己这些人能捞得到几个酒钱就不错了。去抓岳少安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为了几个酒钱去冒死拼命,却是没有人干的。
那十将见衙役不做动弹,不由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一衙役上前言道:“大人,这里已经是本县最后一个村落,再往北边,便不属本县的管辖范围。此去追赶,定然要越境的,已经不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了。大人还是调临县的官差帮忙吧!”
“怎么?你们的意识是不想走了?”十将冷冷地问了一声,却无人回答与他。他此间忙着去追赶岳少安,不想再在这里耽搁太久,看着衙役们已经不买账,也毫无办法。砍几个可以扣上罪名的“刁民”是可以的,但是,这些衙役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公务员”他们可不敢说砍就砍,眼见已经使唤不懂,便不冷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人快速朝外面追了出去。
岳少安伏在那里,始终也未能出来。本来他看着秦素素遇到了危险心中焦急万分,可就在他要冲将出去之时,又见有了转机,便忍了下来。可听着衙役和那十将的对话,他的心渐渐变得冰凉起来,那十将本就将秦素素当做了迁怒的对象,自然不愿意去理会她那血书,而岳少安却是明白的。写那血书必然不可能是等到韩婆婆被杀为了保命而临时起意的。不说当时秦素素整个人已经惊呆了,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机智,就算是她有,当时的时间和环境也不可能给她机会让她书写。换而言之,也就是说,那血书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了解了此间内情,岳少安已经是心灰意冷,自从自己被大理出卖,死了两位娇妻后,岳少安对于被人出卖已经敏感至斯,极度痛恨。此刻更是被一个以为将心许于自己的女子出卖。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心中好似被一块巨石压着,憋闷得厉害,他甚至看到懒得再看秦素素一眼,她的死活对于自己已经不重要了。自己不上前补一刀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
望着那几个士兵急急朝着北方林中追去,岳少安闭上了双眼,长叹一声,强压下了心中的不适,复又睁开双眼之时,已经是满含杀机。秦素素对她不仁,但韩婆婆却没有对他不义,这个仇却是要报的。
在朝着手忙脚乱地清理现场,为秦素素包扎伤口的及个衙役望了一眼,岳少安长身而起,迅速地朝着林中追了出去。
此间,韩婆婆的园中,两个衙役将她的头和身子收拾到了一处,其中一个叹了口气,道:“咱们这些小人物何苦去招惹那些大人物呢。帝师那等人也是你们能接触的?命中福薄,接触一个大人物便消受不起,妄自送了性命,这是何苦来哉。”
“唉!”另一人摇了摇头,道:“这都是命啊!”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素素,带着几分惋惜,道:“好好的一个女子就如此毁去了,这帝师也真是害人不浅……以她这伤势以后就算是好了,容貌也已经毁去,孤苦无依下,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这怪谁呢?”另一个带了些许不屑之色,道:“好好一次攀高枝的机会,她不要,非要报什么官,即便报了上去,还不是给咱们难堪吗?那帝师是上面人?就算是抓到了他,上面给了赏钱,咱们有命花吗?听说宋师城的监察室无孔不入,知道是咱们抓了帝师,第二天脑袋就搬家了。”
“算了,算了……”又行过来一人,道:“现在无端出了人命,咱们还一屁股屎没东西擦呢,还有闲心管别人的闲事。”
“也是……他娘的,这世道啊……”
秦素素已经晕了过去,衙役们打听到了她还有个母亲,便将她送了过去,不再理会,处理了韩婆婆的尸体后,郁闷着回去复命了。
衙役们固然不好过,而此刻岳少安的心里也是难受的厉害。秦素素的所做作为深深地刺疼了他,一路狂奔下,他已经渐渐低接近了那几个士兵,不由得甩开了脑中的思绪,凝神戒备起来。
前面的几人行得并不不是很快,一路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是,看情形应该是一无所获,几人都满面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