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北敌胆寒
仅就片刻的功夫,山岗下已是褚黄一片,遍野是赶来增援的曹兵,他们的阵形虽然乱哄哄的,但随着人数的增多,还是由疏及密起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救援曹彰。
“你们都让开,我就要杀了这个家伙。”曹彰在近卫的护拥下,不停的咆哮着,对于他来说,今天这一战败得真是稀里糊涂,刚一上来没等明白过来,张辽就挺枪杀到,迫得他狼狈滚落马下,如果不能立即擒杀张辽,找回颜面,这以后还怎么在众将前立足。
“少将军,万万不可啊,敌将乃是昔日吕温侯手下十虎之一的并州张辽,其人骁勇非常,我们切不可小视于他。”这名说话的裨将显然是曾在张辽手里吃过苦头,劝谏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敬畏。
一个能让敌人感到敬畏的将领必定是一个好将军,而在他的对手眼里,他便是眼中刺、肉中钉。
“杀!”就在裨将说话当口,不远处张辽大喝一声,奋枪挑落挡路的敌卒,尸体在半空中飞舞着坠落到地上,荡起无数尘土。
目睹主将如此神勇,在张辽身畔的雁北骑将士一个个振臂高呼,而曹彰这边的士卒则是面面相觑,目露惧色。
张辽拧枪甩落飞溅的血滴,然后带住马缰,抬眼观瞧,眼前却已是一片褚黄,得到中军遭袭的消息,急忙赶来救援的曹兵从四面围拢过来,在一支支火把的倏闪照亮下,敌人的刀枪散射着妖异的光芒,而在这如潮般的黄色洪流中,张辽的骑兵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
“展旗——!”张辽沉声大喝道。
在猎猎夜风中,一面“破虏中郎将——张!”的藏青色旌旗高高飘扬,夹杂在多面红白镶边的曹军旗帜中间,是那么的孤傲不羁,与众不同。
在敌阵重围中招展自己的战旗,结果等同于自杀,因为茫乱无序的曹兵很快就会遁着这一面战旗追杀过来。
看着渐渐扑近的曹兵,张辽脸上却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围困土城的敌人纷纷向这边靠拢,对于土城中等待突围机会的凌统步卒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了保证城中将士顺利突围,张辽已然忘记了他自己。
“勇士们,冲锋!”在黎明开临前的寂黑夜里,张辽的声音雄浑而悲壮。
冲锋——,四面皆是敌兵,往哪里冲?
除了已阵亡的一百多名士卒外,还剩下的死士没有一个去问张辽这个问题,他们只是竭尽全力摧动战马、挥动战刀追随着带兵的队率、什长、伍长,而这些最低级将校的目光则无一例外的向着张辽一人一马看齐。
“将军杀到哪里,我们就跟到那里。”在这一份朴素的军人职责面前,生或死都不再那么重要。
“张辽休狂,河北高览前来战汝!”断喝声中,一员膀阔体壮手持铁枪的贯甲大将自山丘下杀上,在他的后面还跟着近二百骑的曹兵。
高览与颜良、文丑、张郃并称为河北四虎将,颜良、文丑丧身于官渡一战,高览、张郃则识机投靠了曹操。
“来得好!杀——!”张辽策马摇枪,直取高览。
“铛!”在一声沉闷的碰击之后,从半山丘俯冲而下的雁北骑与仰攻的曹军高览部接战,借助有利的地势,雁北骑瞬间而下的气势一下子压倒了马种上占优的曹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抱团整体疾进的优势在速度的优势下,显现得更加明显。
没有华丽的单挑,没有双方将士观战的呼喝,有的只是战马奔跑途中的喘息和士兵跌落马鞍的惨叫。
这是一场殊死的性命相搏!
不需要更多的装饰的东西。
战争本来就是这样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战阵中,张辽的枪划过一道绚丽的光影,将一名紧跟在高览身后的曹兵连盔带甲刺穿,由于彼此靠得太近,敌卒喷射出的鲜血飞溅到张辽的脸上,浓厚的腥臭之味窜入鼻间,随着浓重血腥味的涌入,不止是张辽,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杀——。”一个冲锋结束,雁北骑损失了三十余骑,而高览的身边则稀稀落落的只剩下了五、六骑。
短时间内在数量上的压倒优势,加上俯冲而下的速度,让张辽和高览承受了不一样的结果,但是,随着这一回合的结束,张辽的优势也随之荡然消失。
俯攻的优势不再!
冲下的雁北骑还未来得及品味胜利的快意,马上就发现自己的身边又涌上来了更多的曹兵。
“不要靠得太近,用箭矢逼住敌人的势头!”见到高览几乎全军覆没的结局,随后赶来救援的曹军将校立即改变了作战意图。
他们远远的围绕在雁北骑的附近,避而不战,虽然雁北骑的攻势难以抵挡,但无论张辽冲向哪一个方向,却都无法突破曹军的重围。
在一次次的纠缠中,雁北骑的人数在渐渐减少,每一次的冲锋都会有掉队的士兵被盯着的曹兵围杀,他们并非不够英勇,只是他们已用尽了最后一点力量。
“将军,我们还剩下三百骑!”
当天色将明的时候,撕杀了半夜的张辽已是人困马乏,八百勇士在不断的冲杀中,也已损失过半!
东方,旭日已将云霞染得分外通红,照得诸频山上的青翠树木都隐隐约约的带上了金黄的光辉,这个时候,公绩应该安然到达乌江边了吧!张辽的眼神平静而安宁,一如这即将消逝的漫天繁星。
“勇士们,向着东方,向着日头升起的地方,冲锋!”张辽举起了他的枪,枪上的红缨已经脱落,只剩下了有些卷曲变形的光脱脱的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