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婶子……想不到是你们!”被单独叫出牢房,神神秘秘地来到这间小屋,孙眉娘以为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不测的祸事。一路上打定了主意,万一有人觊觎自己美*行不轨之事,宁可一头碰死也不苟活。
这辈子为了宝娘不得不背叛三哥委身姓赵的已是无奈,若是再将身子给了别的男人,她自己都要唾弃自己。却没想到进了那小屋,竟然是李氏和姚舜英等在那里。自从她被收押之后,娘家父母姐弟都认定她毒杀亲夫给整个家族蒙羞,根本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她,更遑论替她奔走打点。她做梦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自己的竟然是素来厌恶自己的李氏。
孙眉娘发髻散乱脸色苍白还乌了一大块,嘴角也隐隐渗着血丝,神情憔悴不堪,哪里有半分昔日美人的影子。李氏吃一大惊:“你,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孙眉娘涩声道:“人人都认定我毒杀了那病秧子,您想我在牢房里能有好日子过吗?那些女犯动不动便羞辱我折磨我,要不是案子还没了结,狱头死命护着我,我此刻哪里还能活在这里和婶子说话。”
李氏不由腹内一酸,颤声道:“你,你受苦了!”孙眉娘惨然一笑:“我自己命不好,受点苦倒没什么,可是我们宝娘还那么小。婶子,您看在她是三哥骨肉的份上,想法子救救她吧,眉娘给您磕头了!”说完猛然跪下,砰砰砰不停地以头触地。
姚舜英见其额头瞬间便红肿起来,赶紧跑过去奋力将其拉起道:“您别这样!祖母和三叔不用说肯定是想救宝娘妹妹出苦海的,可是咱们拿什么名义来解救她啊,无名无份地如何行事?您应该想到,宝娘妹妹能不能脱离苦海过上好日子,关键还在您这个当娘的身上。只有您好好地活着。咱们才能想法子不是。”
孙眉娘苦笑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眼下陷入了这般境地,老虔婆死咬着我不放,又五人替我说话作证,英娘你觉得我还能活下去?”李氏严肃地道:“这里也没有旁人,你老实说,那赵四究竟是不是你杀的。”孙眉娘激动地道:“怎么婶子也认为我做得出那下毒害人的勾当?难不成三哥他也……”李氏赶紧摆手道:“老三倒是很笃定你不会,我只是……”
孙眉娘听说李大椽相信自己,脸上不由泛出了微笑,以手指天道:“天地神明在上。若是我孙眉娘杀了姓赵的便让我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见她敢于发下毒誓,李氏神情明显一松,劝慰道:“既然事情不是你做下的那便好办了。你仔细将当时情形说给咱们听听,看看能不能推出那赵四的死究竟是何原因。”
孙眉娘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药方子是往日一直用的,药也是我亲自煎的,喂给他喝的也是和平常一样的三调羹。怎么那日便出了事。”
姚舜英道:“那日赵四喝药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与往日不同的东西?”孙眉娘摇了摇头。 “那他这段时日与以往相比,病情有没有恶化,身子有没有虚弱得厉害?” “没有,与往日一样,虽然虚弱但并没有恶化。”“你煎药的时候有没有中途离开,然后别人接触过那药?”孙眉娘还是摇头:“没有。因为生意亏本加上赵四常年服药,家中那两个丫头仆妇三年前便卖掉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老虔婆是从来不进灶房的。”“那药每回都是你去抓的吗?”
姚舜英小小年纪却连番发问,俨然老手,孙眉娘一开始还觉得惊诧,待见李氏一言不发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便收起内心的轻视之意。认真对答起来。想了想道:“因为都是去赵四堂兄的药铺去抓药,所以大多是老虔婆亲自去抓。此番的药便是她去抓的。”“那她抓回来的这药是头回煎的还是已经煎了几副?”“这一次是头回煎的,刚一吃便出事了。”
“头一副药便出了事……”姚舜英边嘀咕着便低头沉思。李氏道:“莫非英娘是怀疑这药有问题?不会的,赵老婆子只有赵四一个儿子,我想她做梦都想着赵四的病能好起来,当娘的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儿子。”孙眉娘也道:“那药是从他堂兄的药铺抓的,要是他堂兄起了歹心,没道理等到这时候。”
姚舜英道:“世间事无绝对,毕竟赵四是服了这药之后死的。既然赵家报了案,官府肯定得验尸啊,仵作是怎么说的呢?”孙眉娘道:“此事前天晚上才发生的,相邻的鹿阳县仵作给人害死,启汶的刑捕头还有仵作都被借去查案去了,说是后日才能回来。”
“那便是说迄今为止还没人给赵四验过尸了。那官府有没有将那药渣还有没煎过的药收来取证呢?”孙眉娘愤然道:“那老虔婆一心置我于死地,在报官之前便将那药渣还有剩下的药通通烧毁,然后倒打一耙说是我做贼心虚毁灭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