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生拜见大人!”
“侍晚生拜见大人。”
两位新出炉的进士在张佳木面前起舞而拜,前者是已经由传胪的身份而被张佳木奏调入锦衣卫任总务局副使的徐穆尘。
这个官职已经正式在吏部和相关的衙门里头通过备案,朱祁镇那边也已经同意,张佳木所设的司局也是大明正式的官僚机构了,虽然锦衣卫在名义上只是大明天子亲军诸卫中的一个,但随着这些司局的正式成立,锦衣卫不仅在实际上,在名义上也是远远与那些普通的亲军诸卫不同了。
见微知著,已经有很多觉得锦衣卫的改变将无可避免,而徐穆尘等人的适时加入,也令不少人为之侧目,并且为之深思。
徐穆尘官拜副使,品级则是从六品,虽然是在锦衣亲军任职,但和经历司的经历一样也算是文官体系中的一员,至于品级,只有新科状元才是六品,徐穆尘以传胪的地位,原本应该先入翰林院当庶吉士,然后三年之后转为詹事府或是继续在翰林院任职,然后转国子监或是六部的给事中,又或者到都察院当监察御史,就算不及状元那么风光,但仕途也必定是一帆风顺,十余年后当到殿阁大学士,也并非绝无可能。总之,虽然张佳木这里也给了徐穆尘一个相对较高的位子,和徐穆尘原本可能的前途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够的。
但徐穆尘本人却很从容,他已经以门生自称,就是自居于张佳木门下效力,矢志不移的意思。至于年锡之,他的父亲年富已经因张佳木之力从诏狱中放了出来,不仅于此,年富不但没有被治罪,在诏狱中也没有受苦,这自然也是全赖张佳木之力。同时,新任兵部尚书远不及于谦得力,并且张佳木已经在查此人贪污的罪证,现在年富已经被他举荐为兵部左侍郎,以年富的能力,资历,将来大拜为兵部尚书亦非不可能之事。这么一来,年富并年家就欠了张佳木极大的人情,在官场上,这种人情就是把年家贴上了标签,不管年家人愿不愿意,他们已经是张佳木一系中人了。如果年家人不愿意,就不能接受张佳木的帮助,一旦接受了,便得视张佳木为恩主,自此效力不疑。否则的话,便是忘恩负义,不仅张佳木的人,便算是张佳木的政敌,也会不耻年家人的所为,所以年锡之自晚一辈,在张佳木面前,只能称为侍晚生了。
至于年锡之的任命,则是到某个新成立的司局任副使,官职自然也和徐穆尘一样,只是地位比起总务局来要略逊一筹罢了。
“两位新进士何来之迟也!”
居家处常的张佳木一点没有天子面前第一宠臣的样子,天气渐渐和暖了,他就穿着一身轻便的家居长衫,足上踩着木屐,昨夜喜迎春雨,于成熟中的麦子大有好处,对新播种的辣椒等舶来的新植物也是大有益处,所以张佳木心情很好,两个新上任的上属盛装来拜门,张佳木也并没有换过官服,仍然一身家常衣服,潇洒出迎。
当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做什么打扮,也没有人敢挑他的眼。
张佳木自然是开玩笑,新科进士是这一生除了进洞房时最为风光的一段时间,在同乡会馆里请客,请科场前辈,京师中同乡的京官大佬,接着就是拜座师,会同年,与状元一起上贺表,入宫谢恩,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新命一下,自然也可以到张佳木府上来拜门了。
两个新进士也是知道眼前这位大人虽然眼里不揉沙子,但毕竟是个好相与的,有话可以直说,架子也不大,于是相视一笑,笑嘻嘻的站起身来。
今天两个新进士过来,拜会张佳木只是个形式,彼此关系已经心知肚明,无须多出花样。但两人履新,对自己的职份差使一无所知,自然是得上门来讨教一番。
等两人把来意告之以后,张佳木微微颔首,笑道:“知道来问问我,倒也是有自知之明。老实说,两位都是大才,论起在四书五经里的学问,一百个我也是赶不上。”
徐穆尘和年锡之刚要谦谢,张佳木摆一摆手,又道:“但论起‘经世致用’这四个字来,恐怕两位还差的远哩。所以,两位是人才,但又不是人才。最少,在现在这段时间里,两位恐怕是当不得什么用的。”
“大人……”对张佳木的话,两个饱读诗书的人当然有不同的意见。徐穆尘知道在张佳木面前不必太过小意,太低声下气的话,反而教这个年轻的都督瞧不起。因此想了一想,便向着张佳木坦然道:“读书人的笑话是很多。比如有一类书虫,大学中庸背的烂熟,史书一本不曾翻过,李世民是谁也不知道……但门生不是这样的人,幼读经书,看通鉴,看历朝本章制度,此次会试门生是侥幸了,其实以门生的原意,其实只是想做个循吏,将来国史上书,能记得我徐某人是个想办事,而且能办事的好官,便已经足够。”
年锡之也是抿嘴笑道:“徐兄幼学扎实,不必多说。便是晚生早年也随家父走过不少地方,兵革钱粮刑名之事,多有涉猎学习,现下不敢说懂,但治平一县,估计还是可以的。”
两个读书人口气都不小,虽说都只觉得自己只能治县,但其实现在给他们个巡抚干干,这两家伙估计都会满口答应下来。
张佳木笑道:“年轻人嘛,锐气十足,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