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误会了。”曹翼刚刚的狰狞模样已经完全不见了,他微微一笑,向着李御史解释道:“是我家大人在南苑校阅幼军,听说两位舍人武艺高强,所以手痒难耐,特请两位公子到营里去,当面讨教一二。”
“什么?”
李御史浑身一震,整个人已经是呆若木鸡。这会儿他已经醒悟过来,不必再想是自己暗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或是是两个不成材的儿子在外头惹的祸事,又或是有人想对曹吉祥过不去,根本就是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一个普通的幼军士卒,根本也不是世家子弟的样子,打人之前,他还事先问过那幼军家世,知道只是普通军户的子弟才下的狠手,来给自己出一口气。
不成想,今天的事,原是应在自己的身上!
当下只得干笑两声,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两个面无人色的儿子,李御史颇为低调,也是用难得的柔和声调,向着曹翼低眉顺眼的道:“还请大人缓颊一二,容我先去和张大人赔个不是,再有,就是请幼军的坐营官曹大人出来摆一席酒,下官虽然是腆颜,但也想请张大人大驾下临,容下官用几杯水酒土物,来给大人赔罪。”
这件事,想来就是打一个幼军士卒打出来的毛病。这会儿李御史也是明白过来,张佳木护短的名声远扬在外,光顾着问挨打的幼军有什么背景,岂不知忘了,最大的背景不是张佳木这个幼军提督?
这真是无妄之灾!
李御史一边埋怨着自己,一边拼命赔笑向曹翼解释,在他身后,两个儿子也是挤上前来,对着曹翼赔笑说和,在李御史的示意下,没过一会儿,家人们便抬着一箱银子上来。
正经的官银锭,九七色新铸不久的五十两的大绽,一箱子总有二十个,沉甸甸的抬上来,哪怕是曹翼也是有点眼热。
“不成敬意。”李御史做了一个很潇洒的手式,道:“这里是曹大人和各位兄弟喝茶用的。大人那里,我当然还有厚礼赠上。请大人在这里稍抬一下手,容下官去奔走两个时辰,如何?”
其实这个要求和做法都没有过份的地方,这位李大人做事也很漂亮,怪不得混的很是春风得意。
“唉,”曹翼几乎快哭出来了,他看着眼前的一箱银子,当真是满脸的心疼,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大人要是愿意,回营里和我家都督讲去吧。”
说罢,挥了挥手,身后一群如狼似虎的直卫已经冲上前去,把李府两个公子哥驾了起来,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不及叫两声,嘴都被捂了个严实,两人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不过眨眼功夫,已经被扔在马上,一个直卫在马鞍前按住一个,唿哨一声,所有的直卫听到讯息,先是曹翼带着人后退,接下来把守路口和巡逻庄园的直卫再退,李府上下还在发呆的功夫,所有的锦衣卫已经全部退了个干净,眼前如果没有一堆被人打翻在地的庄客,大伙儿还当是发了个梦一般。
“来人,来人,给我备车,我要回城去!”李御史气的浑身发抖,他已经表达善意,而且提出了价码,怎料对方根本不还价,而是一刀杀到底,这个就有点过份,而且完全不符合官场的规矩了。
无论如何,为了一个普通的小兵为难当朝御史,而且是有深厚背景的御史,李大人觉得自己万不能忍。
回城去,当然就是去见自己的干爹曹吉祥,就算见不着,也可以先见曹铎或是曹钦,总之,李御史心里清楚,对方摆出这么一个大阵仗来,总不会真的只是把两个儿子请过去玩玩就算了。
就在李御史套车向城中进发的同时,曹翼一群人也是往着南苑方向疾驰而去。
大人交待什么,就是什么。交待了迟快把人带回来,那么自然不能耽搁。一路上风驰电掣,辰时初刻不到,南苑的幼军军营已经在望,因为张佳木在营,所以一丈六高的总兵提督旗高高升起,隔的老远,就能看的清楚。
“不知道大人这会儿在做什么?”曹翼嘀咕道:“总不会真的向这两个货讨教武艺?不知道大人想出什么花样来对付他们。”
进得辕门,守门的值日军官知道他们是奉命拿人,只是用愤恨的眼神盯着李家两个大爷看了几眼,然后便挥手放行。
昨天的事,实在是教幼军上下极为愤恨,哪怕是选派进来的军官亦是如此,曹翼只是看看这军官的脸色也是知道,李家这两位,怕是凶多吉少。
入得营来一路向官厅将台去,他们这一行人自然是引人瞩目,只是幼军中规矩甚严,所有的将士都继续操练,根本无人敢随意过来,只是看向曹翼各人的眼神,却是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