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王骥匆忙站起,道:“老夫这便入宫去,此事非得由老夫和胡、王二人,我们三人一并向皇上分说利害。”
张佳木也确实有点不知如何开口,皇帝若是不允,或是怒火迸发,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毕竟,能干老曹家和老司马家老杨家那些权臣干的事,他还真差点儿火候。
“伯爷,我想去拜祭一下王兄。”
“罢了,罢了。”王骥连连摆手,道:“老夫都看的开,国事要紧,还有什么可说的?还好,老夫髦矣,没有几天的功夫了。到时候,我和增儿黄泉之下把酒聊天,倒正好可以拿你的事来下酒。”
老头子也真是刚强,说的话一点烟火气也没有。
嫡孙死了,他也浑当无事。
但张佳木和他关系太深,可以看的出来,王骥虽是面上做出一副无事模样,但实在是伤惨入骨,已经有点儿无法面对现实。
要知道,眼前这高大老人是几十年权臣,五朝元老,镇守边关时,不知道手上取了多少人命,普通人类的情感在这等人身上是弱化了很多,但,嫡孙之死,必定仍然是无可开解之惨痛。
这也怪不得老头子一心关注国事,王增的事除了必要,连提也不想提了。
“唉!”张佳木深感愧疚,只得拱一拱手,道:“伯爷如此操劳,晚辈亦无可话说,只能心感铭记了。”
“不谈,不谈!”
王骥倒是兴致盎然的样子,掀着胡须大笑道:“佳木,你要记得老夫的恩,老夫的儿子不大成器,诸孙中也没有上佳的,所以,你要给我看顾好了!”
“这何消说得!”
尽管张佳木对请托私门和关照这些勋旧子弟没有一点兴趣,祖宗的功劳不是叫这些人能堂而皇之心安理得成为蛀虫的理由。
所以等数年之后,他权柄稳固了,第一要动手的就是大明的亲藩制度。那些猪,不能再这么养着了。
第二,就是要动动勋戚制度,这更是不消说得。
但王骥的恩情实在是太重,他也只能这么拜下去,将来王家只要不犯大过,此许小恶,也许只能包容了。
见他如此郑重,王祥等人脸上也是露出欢喜的神色。
要说对王增,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能说不伤心,但这个伤心却是有限度的,身为这个大家族的第二代掌门,王祥也实在是不提也罢了。
当下张佳木送了王骥出门,看着老头儿去约王直等人入宫,他自己矗立在靖远伯府门前,一时还真有点茫然无措之感。
“太保,不如还到鄙府中喝茶吧?”
站在张佳木身边,王祥小心翼翼的问。
“不必了。”面对他,张佳木神色严峻的多,想了一想,摆了摆手,用训诫的口吻向着王祥道:“伯爷入宫之后,精神一松驰,身体怕有问题,你,这几天要小心再小心。如果这会儿伯爷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我饶你不得!”
可怜王祥好歹也是未来的伯爵,现在的都督,但被张佳木训的如小孩子一般,两人的年纪相差也甚远,但张佳木这么训斥他,王祥和四周诸人也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哼,走吧!”
“太保,去哪儿?”
“回府了!”
“太保不去看抓捕郭登或是别的反贼了?”
李成桂极为意外,问道:“若是有什么消息,且不是要误事么?”
张佳木冷哼一声,道:“郭登和刘家叔侄有什么好看的?几具枯骨罢了,他们想造我的反,还要做几年的梦。等缇骑一上门,你们看吧,刘家叔侄立时束手就擒,倒是郭登可能会顽抗一下,不过,就他府里的几十人能打的家丁,能抗得几时?”
“或有别家勋戚,闻风而至?”
年锡之提醒道:“太保在,可以震慑不法狂徒,若太保回,恐怕有人会蠢蠢欲动。”
“不会的,你们放心吧!”
张佳木只觉得心中烦燥,挥了挥马鞭,道:“你们都去衙门候命,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来禀我就是了。”
他如此坚持,别人自也无法,当下就由李成桂等人护送张佳木回金银胡同的府邸,别的人则回到衙门,由年锡之和刘勇等人,受命指挥全局。
……
等回到张府的时候,张佳木远远看到了府上情形,倒是哈哈一笑。
李成桂等人也是微笑,但见张府高大的围墙上俱是弓箭和刀枪,还有大大小小的火炮和火铳,数百人分班站在墙上,如临大敌,远远看到张佳木等人骑马过来,看不真切,墙上就有人开始击鼓打锣,骚动起来。
“笑什么笑,”张佳木笑骂道:“李成桂,还不赶紧去说一下,不要墙上一炮打来,把我给打死了,那才真是叫一个冤枉。”
“是,标下立刻就过去。”
李成桂笑完了也知道事情严重,忙策马上前,到门前叫喊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