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很快覆盖了山头。
天色黄昏,打理花草的小姑娘穿着厚厚的裘服,小脸冻得红彤彤的,搓着小手去崖边护理梅花,怕被雪压坏了。
一般情况下宗主并不需要她们打理这些,宗主自己神念一动,整个山头齐齐整整,压根不需要谁伺候。而且山中的花草都是仙家植株,不是雪能压坏的。
但宗主时不时闭关嘛,宗门还是会安排人来打理山头的,也是宗门体面,说出去宗主孤零零的无人使唤也不好听。
秋无际也就任她们折腾,需要时有人做些上传下达的事情也好。
其实也就是变相的丫鬟侍女了,一般也就是刚入门的练气期小弟子来做这事儿。。
但弟子们还是很踊跃想来主峰伺候,帮宗主做事这可是荣耀!何况宗主虽然面上清冷,对弟子们可好了,时不时还能得到亲自指点,从主峰出去的弟子们往往后来都成为了宗门中坚。
多年下来能被选中来主峰伺候的无不是欢欣雀跃,主动性无与伦比,大雪天的也开开心心跑来照顾花草,就希望主峰能漂漂亮亮的,才配得上宗主所居嘛。
结果今天的小姑娘来到崖边,傻了眼。
一个男人蹲在那边抽着鼻子,正在给花草除雪。大雪落在他自己脑袋上,被盖得一片白白的,看上去好可怜。
小姑娘认出这就是宗主表态过的嫡传弟子之前大家可嫉妒了,结果看着这场面,嫉妒都飞没了,这怎么看着像被虐待呢?
宗主原来会欺负嫡传弟子的吗?
小姑娘凑到身边,小心地问:“这位师兄哦不对,您的辈分”
她想了想,一拍手掌心:“小师叔祖,您好。”
楚戈抬起头,扬起一片雪花:“咦,小姑娘你辈分也不小啊,才师叔祖,不是太太师叔祖吗?”
“哪有那么多太太!”小姑娘叉腰:“长辈们收弟子,都是很多很多年才收一批的!就像宗主这么多年才收了你一样!”
这个“收”字用得有点歧义啊小姑娘楚戈听得笑眯眯的:“跟师叔祖说话这语气?来来,行个礼先。”
小姑娘不甘不愿地抱拳,行的是个江湖礼。
楚戈也不计较,觉得好好玩。
小姑娘见这个小师叔祖好像挺随和的,居然也不计较自己无礼便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眼, 悄悄问:“小师叔祖, 您这是被宗主罚了?”
楚戈笑眯眯地低头看花:“没有, 这是我今天的功课。”
“功课?蹲这儿看花?”
“是啊,看一草一木,看一土一石, 看飞雪飘落,看虫豸潜藏看每一寸纹理, 如此真实。”
小姑娘:“”
“我们是修仙哒。”楚戈笑道:“这是心境, 师侄孙女好好看, 好好学。”
“说这些之前您能先把鼻涕擦擦吗?”
楚戈下意识去擦鼻子,才醒悟自己这个魂体根本不可能流鼻涕, 居然被小姑娘哄了
小姑娘大乐:“咯咯就是个刚刚入门的新弟子,还装得老气横秋的,还心境!”
楚戈没好气道:“真的啊, 你家宗主说的, 不然我这大雪天的傻了才蹲外面看花!”
小姑娘犹豫起来:“真的?”
楚戈用力点头。
小姑娘迟疑片刻, 也抱着膝盖蹲在一边, 学着楚戈看花。
怎么看都没什么好看的嘛,都看这么多年了
“小师叔祖真的有东西看吗?”
“可能有吧, 我也不知道”
起码在我心中,这个世界有了实感,雪会寒, 花会香,还有傻乎乎的小姑娘。
那不是文字能替代的东西。
其实这小姑娘, 楚戈都没写过他只写了有弟子打理山头,而这弟子是怎样的他根本就连想都没去想过, 那是云际宗自己选出来的
而当那一笔带过的龙套站在面前时,却一颦一笑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