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缇骑用力一推李宾言,将李宾言推倒在地上,三两个人,提着绣春刀就奔着山林而去,没过多久,就将三个人,尽数擒拿。
这些人衣衫褴褛,手中弓箭也是民间的猎弓,若是不仔细看,还会以为他们只是樵夫而已,他们的背上背着柴刀,却是侵满了鲜血。
他们是响马,也就是山匪流寇。
唐兴眉头紧皱的看着面前一干人等,吐了口浊气说道:“尽数砍了吧。”
这些响马是收钱办事,他们都是小喽喽,只是在这里埋伏,等到李宾言从此路过的时候,就会出手。
从济南府到兖州府的路上,已经是第四波响马要截杀李宾言了,自从出了济南府,李宾言这倒霉事,就没断过。
兖州府有举子要闹事,而且还是以罢考为名,李宾言作为山东巡抚御史,自然要去看看,他一动,盯着他的人,立刻蜂拥而至,四处请人。
要杀李宾言的都是些亡命之徒,锦衣卫毫无疑问的拦下了这些刺杀,但是他们的车驾已经倾翻,李宾言刚打算步行,这就又被刺杀了。
“李御史,你现在得斥候开路,才能走的安稳啊。”一名缇骑,骑着马看着那三名响马,连连摇头。
唐兴何人?唐云燕的父亲,陛下宠妃的父亲。
但是这次来山东的事儿,是公干。
对于唐兴而言,他现在也是外戚,但是陛下并不打算继续给外戚封爵,所以他只好凭功劳去赚了。
天子缇骑押送犯人回京,唐兴就负责保护李宾言。
现在天子缇骑带着锦衣卫回来了,安保压力才轻松了许多,之前唐兴压根不让李宾言离开他的视线。
李宾言浑身是泥,刚才被推了下,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官服已经变得脏兮兮的。
“这是要干嘛!要干嘛啊!”
“我不就是接了个差事吗?这怎么走到哪里,都要我的命啊!”李宾言坐在地上,用力的甩了甩袖子,一股悲鸣由衷而来。
这一趟山东之行,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间险恶。
时至今日,终于斯文扫地,懒驴打滚,浑身是泥。
李宾言有点崩溃了。
他虽然端掉了整个山东的头头脑脑,但是余毒未尽。
他终于知道为何当初他说势要之家,参与铸币之事的时候,群臣沉默了。
这帮人,真的……好可怕啊!
唐兴摇头,不是李宾言胆子小,实在是李宾言就是个书生,面对这种局面真的有些力有未逮了。
这差事,真的很锻炼人。
都快把李宾言锻炼没了。
自古钦差都是个高危险的活儿,否则金濂就不是文武双全,能和陈懋抵背杀敌了,于谦也不会有那么丰富的对付山贼的经验了。
唐兴笑着说道:“李御史,要是怕,就别做了,灰溜溜的滚回京师去呗,陛下再派一人来办就是了。”
“我才不呢!就这么回去了,他们怕是…怕是要笑死我的!”李宾言站起身来,虽然浑身是泥,但是他依旧吐了口气,捡起了地上的油纸伞,显然是不能用了。
这几天山东雨很大,而且淫雨纷纷,连续数日不见放晴,道路泥泞,曲阜等地还出了事。
“穿这个吧。”唐兴将一套蓑衣,扔给了李宾言叹气的说道:“也算是苦了你了,这差事完全没想到如此棘手。”
李宾言将蓑衣扣在身上,锦衣卫牵过了一匹备马,将李宾言扶到了马匹之上。
李宾言搂着马匹的脖子说道:“太祖高皇帝真是英明,查什么都派锦衣卫!就是知道这人间凶险啊!”
“唐指挥,我不会骑马。”
唐兴点头说道:“绑起来!”
“有辱斯文!简直是有辱斯文!”李宾言搂好了马脖子,让人将他绑在了马上。
唐兴看着被捆成了粽子模样的李宾言,也是无奈的摇头说道:“那从马上摔下去,真的会死,那可不是一个跟头能比了,还是绑起来吧!”
李宾言无奈点头:“唉。”
五十多名锦衣卫护送着李宾言,奔着兖州府而去,直到看到了兖州府的城墙的时候,才送了口气。
这李宾言要是出了事,大明缇骑,怕是成了天下第一号笑话了。
李宾言显然累得不行,已经趴在马匹上睡着了,而且听这气息,怕是伤风感冒了。
“昌平马驿。”唐兴翻身下马,抽出了绣春刀,看着这不是很大的驿站,非常警惕。
唐兴深吸了口气说道:“二十个人从后门入,三十人从前门入,将里里外外搜检一遍。”
从谭城水驿出发,赶到长清县的时候,下榻崮山马驿的时候,就发生了一次袭杀。
贼人埋伏在驿站之中,他们刚走进崮山马驿就被袭杀,若非锦衣卫训练有素,怕是要吃大亏。
这次进入昌平马驿,必然要谨慎再谨慎。
昌平马驿是兖州府外的驿站,锦衣卫上下搜查,掘地三尺之后,才确定了里面是安全的,连驿卒都反复点检。
没过多久,唐兴终于见到任城卫守御所千总唐展,大家才松了口气。
但是唐兴依旧是对这个本家的千总唐展,没有放松任何的警惕。
“烧点热水,一会儿把李御史丢进去洗涮下。”唐兴手不离刀,巡视了许久,才确信这昌平马驿,应该没有问题。
不是山东人在反朝廷,更不是兖州府的人在反朝廷,是有一群人在反朝廷。
山东人热情好客,山东人说话办事直来直去,山东人很实在。
李宾言对山东人没有一点意见,即便是他已经遇到了整整四次袭杀。
但是他依旧不讨厌山东,相反他很喜欢这里。
李宾言病了,确切的说是伤风感冒流鼻涕,喷嚏打个不停,已经找兖州府惠民药局的官医提领看过了,李宾言服药之后,便睡下了。
但是睡醒之后,李宾言一直没停下。
“山东右布政使裴伦到了!”一个缇骑从风雨大作的门外,走进了驿站之中,来到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