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坐直了身子,认真的思虑了一番开始介绍这两个大明的敌人。
“在王化鞑靼的过程中,自然有不服大明王化之人,而其中为首的便是孛来,孛来是喀喇沁部的台吉,他的态度也代表了一部分鞑靼人的态度。”朱瞻墡颇为郑重。
“永乐年间,大明北伐主要征讨的便是阿鲁台,阿鲁台是阿苏特部的台吉,这阿苏特部和喀喇沁部同源,他们的都是当年蒙古西征后,由西域而来的阿速人和钦察人,再加上乞颜部本部组成,在胡元建立之后,被编为了怯薛亲军,组成了阿速卫和钦察卫。”
“胡元败北草原,阿苏卫和钦察卫扈从元顺帝北上,最终成为了今日的阿苏特部和喀喇沁部,这两部可并列视之。”
“永乐年间阿鲁台不敌大明文皇帝,远遁母纳山苟延残喘,直到宣德九年,阿鲁台被也先的父亲脱欢袭杀,阿鲁台死后,阿苏特部和喀喇沁部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后,这孛来和麻儿可儿便脱颖而出,成为了台吉,现在反明,也不奇怪。”
“贺总宪迎可汗脱脱不花入明的时候,阿苏特部和喀喇沁部就反对,并且组织过了袭杀,贺总宪的胳膊,便是他们做的。”
朱瞻墡将这个孛来的来历做了介绍,其实这两个部族由来已久,并不是凭空在草原上就出现了,他们代表的是一种声音,反对大明王化的声音,他们团结的就是那一批反对大明王化,不愿臣服之人。
在大明看来,阿鲁台被击败后,伯颜帖木儿作为左翼诸鄂拓克,成为了阿苏特部和喀喇沁部的台吉,这是大明对草原了解甚少导致,其实,阿苏特部和喀喇沁部虽然名义上归伯颜帖木儿约束,但其实一直有自己的台吉,听从脱脱不花的调遣,而不是尽数归附了瓦剌人。
所以,孛来和麻儿可儿是作为鞑靼人出现,成为了大明的敌人,而不是以瓦剌人的身份出现。
若是论血统的话,阿苏特部和喀喇沁部的血脉可比瓦剌人这些塞外的奴仆更加高贵,乃是阿苏卫和钦察卫,乃是正经的怯薛出身,班直戍卫。
奈何这草原上靠的是拳头,不是血脉。北元灭亡,北元汗廷慢慢被瓦剌人所架空,汗廷名存实亡,北元汗廷慢慢的变为了元裔,脱脱不花那可是正经的黄金家族血脉,不照样被也先架空,受尽了屈辱吗?
“没有争取的可能了?”朱祁玉斟酌了一番问道。
朱祁玉在询问这两位还有没有统战价值,如果仍然有一定的价值,自然值得大明朝廷下点力气,将孛来和麻儿可儿拉拢到大明的阵营,这次北伐伐的是阿剌知院,把草原人尽数变成敌人,不符合朱祁玉的本意。
景泰朝的北伐方略基本延续了永乐朝的北伐方略,拉一批、打一批、消灭一批。
朱瞻墡摇头说道:“没有可能拉拢了,当初武清侯在大宁卫剿匪,臣在大宁卫也多次和这两位斡旋,希望可以通过对话,化干戈为玉帛,但是孛来和麻儿可儿上位的根基就是反明,他们不可能自断手脚,后来武清侯便多次剿匪,可是这草原广袤,几万人散在草原之上,哪里那么容易剿。”
要是那么容易剿灭,哪里还需要现在劳师动众的北伐?
朱祁玉点头说道:“朕知道了,那便无须留手了,应剿尽剿,不留后患。”
昌平侯杨俊送来塘报,一来是汇报中路军的进兵,二来则是询问这些鞑靼人的处置方案,打还是不打,打又用到几分的力气?之前一切的斡旋,在皇帝金口玉言说出无须留手之后,便不会再有斡旋。
孛来和麻儿可儿率领的阿苏特部和喀喇沁部便成为了大明的敌人。
无论之后如何王化,如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要打过之后再谈,王化从来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消灭敌人的反对力量后,才能消灭敌人的抵抗意志,迫使对方臣服大明的意志之下。
相比较中路军和东路军,大明的西路军则是以防止瓦剌残部西逃布置,并没有太过于明确的敌人,一旦瓦剌残部有西进的打算,西路军的作用才会发挥出来,此时的大明西路军主要以巩固大明在西域的影响力为主,驻守在轮台城,巩固城防,维护商路畅通,加大对西域的军事羁縻。
“奥斯曼的使团已经到达了宣府,说是来践行当年之约,来送公主的,后日进京,陛下,应当如何处置?”鸿胪寺卿马欢说到了奥斯曼的使团,这走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京师。
朱祁玉嗤笑了一声说道:“什么送公主的,就是来探听大明虚实来了,不过是个由头而已,既然他要探听虚实,就大大方方的给他看,让奥斯曼的使者四处走走,也让奥斯曼的苏丹想清楚,到底该怎么跟大明打交道。”
“皇叔。”朱祁玉说着话便看向了朱瞻墡,面色颇为平和。
“臣在。”朱瞻墡一听这送公主就知道,陛下这是打算循惯例,继续往他府上送了。
“有劳皇叔了。”朱祁玉满是笑容的说道:“这几个公主就送到襄王府便是,朕可是把这几位公主,送到了朕的嫡皇叔府上,无论是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臣遵旨。”朱瞻墡俯首领命,他没有谢恩,只是领命。
朱瞻墡是喜欢胸前四两肉的那种类型,并不喜欢麻杆成精的柴火人,自然也不大乐意,这日后青史留名,说他这个嫡皇叔喜欢这口,那朱瞻墡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陛下不肯要,他这个皇叔只能受着了。
冉思娘就是当初造反的播州杨氏献上的,陛下对冉思娘的宠爱连外廷都是知晓的。
可自从这冉思娘后,无论是谁,再想方设法往陛下身边塞女人,难如登天。
在陛下心里,即便是四方之地,仍然有所差别,交趾是四方之地,陛下不要交趾的郑氏女,播州是大明四方之地,陛下就肯要冉思娘。
“大明在交趾的王化顺利程度,远超朕的预期。”朱祁玉拿出了浚国公陈懋的奏疏,这封奏疏兴安已经让司礼监抄录,分发到了所有廷臣的手中。
朱祁玉的面色愈加奇怪的说道:“朕还以为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动荡,才会初有成果,但是今日看来,是朕有些料敌从宽太宽了些。”
朱祁玉对交趾的料敌从宽宽过了头,也不能怪朱祁玉,在后世,那交趾是个独立国家,而且和中国发生了不少的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