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蹄的两匹战马栽倒于地,彼此碰撞向前翻滚,再次将那两具主人分裂的尸体压成肉泥,最后卷成了一大瘫血肉模糊的尸堆,人与马断折的肢骸混堆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骤然的变化所形成的尸堆,正好挡住了身后数十骑敌人的来路,当先的几骑不及止步,连人带马被尸堆所绊倒,互相之间倾轧辗压,又是一片肢飞血舞。如此一来,大部分的虎豹骑被阻断了冲击的路线,几十骑人马混乱的挤在一起,原先步调一致的冲击阵形,就此被击破。
亲手造就了这眼前恶心的场面,刘封一颗心激荡得几乎从胸腔中跳出,其实他方才那奇特战斗之法,也仅仅是走投无路下的随机应变,却没想到手中那柄利剑竟如此锋利无双,斩蹄断腰不费吹灰之力。
斜瞟一眼手中滴血的宝剑,却见寒光流转的剑身上,隐隐纹刻着“青釭”二字。刘封猛然间想起,传闻曹操有两柄宝剑,一柄为“倚天”,由自己所佩戴,另一柄就叫“青釭”,由一名姓夏侯的将领所佩,莫非自己方才所斩那姓夏侯的敌将,就是此人不成。
“大公子,发什么愣,还不快走!”
身后的暴喝将刘封惊醒,猛回头时,赵云已飞马杀至近前,在他的身后,则是累累的尸体和无尽的鲜血铺就的血腥地毯。在他二人几番冲杀之下,这百余虎豹骑的战斗意志终于被击垮,再无心战此强敌,一个个如过街的老鼠四散溃去。
怀中的阿斗尚在哭泣,刘封却没有时间却哄他,他将那青釭剑收入鞘中,怀抱阿斗一跃上马。
虎豹骑溃散之后,在其后面留下了十几名俘虏,像奴隶一样被绳索绑成一串,这些人中有男有女,穿着讲究不似普通平姓,想来不是富户人家,就是官吏的家眷,多半是因此才被虎豹骑掳掠,打算作为邀功的战利品。
赵云将捆绑他们的绳索几下斩断:“碰上我们算你们走运,此地不可久留,你们速速去逃命吧。”
“求将军救我们。”
“我是刘使军帐下属官之妻,请将军救救我吧。”
这一干失魂落魄的老弱妇幼,经历了长坂坡这一场劫难,原以为落入曹军之手生死难测,哪想到被两名自家兵将从虎口救出,就如落水之人,好容易撞上了救命的稻草,自然不肯轻易放手,十几号人又哭又拜的请求赵云和刘封不要抛下他们。
赵云刀锋似的目光中,流露着几分复杂的眼神,这些人当中,毕竟不乏同僚的家眷,就这般铁石心肠的将他们抛弃,自然心中难忍。可是,他此番杀入重围,为的就是救阿斗,如果再带上这些老弱,倘若因此而使阿斗再陷入危境,又如何能负起那重责。
刘封知道赵云在犹豫之什么,他自己也并非没有同情心之人,但他更明白,在连自保都成问题的前提下去泛滥同情心,不但是极其危险的,而且也是愚蠢的。
这时,那十几号人见他二人没有一走了之,更是变本加厉,一窝蜂的围了将来,阻住了他们的去路,仿佛赖上了他们似的,不答应就休想走。
赵云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刘封却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方才那些被杀散的虎豹骑很可能会卷土重来,灵机一动,他有了主意。
忽然间,刘封脸色变得惊恐异常,指着身后惊叫道:“不好了,又有敌人追来了,看阵势有几百骑兵,这一回连我们也不是对手啦!”
那十几人早就如同惊弓之鸟,被刘封这么一吓唬就信以为真,立时一哄而散。
赵云轻吐了口气:“幸亏大公子机敏,若不然还真不知如何摆脱他们的纠缠,我们赶紧走吧。”
二人正准备策马上路,才走几步,刘封猛的勒住了马,指着几步之外,一名伏在地上的老妇人道:“云叔,你可认得那位老夫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