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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将凤钗踢到张蜻蜓面前,林冷冷的道,“三姑娘的,你还是收好吧”
张蜻蜓冲到她的面前,怒不可遏,“母亲大人,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干嘛这样害我?弄些假首饰假绸缎来做嫁……”
“你住嘴”林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话,转身从书案上取出她的嫁妆单子,用力扔到她的身上,“这是你的嫁妆,上面一件一件列得分明我何曾拿假骗过你?”
“那我这些首饰又是回事?难道这些金子会变成银子不成?”
“我?”林凉凉的瞟了她一眼,有恃无恐的道,“啊我想起来了,在姑娘出嫁之前,你可是特别交待过,要把你的嫁妆交给你信得过的那几家陪房看着的。你要查,也得先去找他们才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闯,象样子?”
“我象样子?你干过你心里明白母亲大人,您今儿是不是非逼着我把事情闹到爹的面前去?那样,恐怕你也未必光彩”张蜻蜓强按着怒气跟她谈判,“我已经问过人了,你给我的那些最多值五百两银子,你再给我两千两,咱们此事就算一笔勾销哼,只怕上回我得的那些赏赐,也不止这个数吧”
“嘁你要闹,尽管闹去”林冷笑连连,丝毫不受她的威胁,“别以为老爷平常在家总护着你,就可以这么无法无天的了,你得是非轻重嫁出去的姑娘居然还找上门来讨要嫁妆,这可真是千古奇闻一张嘴,居然还要两千两,你当这个娘家是?是挖金矿的么?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哗啦一下,就往张蜻蜓的脚下泼去,眼中寒意更深,“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要是好生走动,我们好茶好饭的招呼你。可你若是这么撒泼打滚的来闹事,那就恕不远送了”
“你——”张蜻蜓火冒三丈,林却已经冷冷的吩咐旁人,“来人呀替我送客”
她一转身进了内室,王大娘立即带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出来拦着,皮笑肉不笑,“我说三姑娘,这儿已经不是您家了,您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张蜻蜓进门的时候特意一个人没带,单枪匹马闯进来的,这要万一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吃亏的却是她了。
顾绣棠对这个小姑还是很有几分好感,赶紧上前劝解,“三,你先吧,今儿这事恐怕有误会,算嫂子求你了,你可千万别在这里闹。你听我的”
张蜻蜓紧盯着内室,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双拳攥得指节都白了,恨不得就这么踹开门冲进去,一巴掌把那拍得稀巴烂
他祖母的,到底还是给陆真料中了,林竟是软硬不吃若是找不到切实有力的证据,恐怕是不可能逼这就范的。
“这事没完我们走着瞧” 张蜻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转身就走。
“三”顾绣棠倒是把那根假金钗和嫁妆单子都捡了起来,一把塞进她的怀里,低声说了句,“你的,收好。”
张蜻蜓本不想要,却被顾绣棠掐了一下手背,忽地回复一丝清明,这金钗就算是银的,好歹也值两个钱,干嘛留在这里?况且嫁妆单子本来也是心心念念要弄到手的,正好可以带对对数啊。可此时绝对不能向顾绣棠示好,只冷哼一声,拿着走了。
顾绣棠暗自长出一口气,她是信张蜻蜓的。林平时总是叫日子艰难,可让章泰宁去采买古董字画,又为说不必为钱操心?再说,一个家里才办了喜事,也不可能手头宽裕到哪里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是不言而喻的。她虽是亲,毕竟也是个,还是个中规中矩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未免也觉得林此举实在是太过阴险毒辣,没有人情味了。
回头向林复命,林虽有些嗔怪她把嫁妆单子拿给庶女,但若是因此指责她,倒显得心虚了,于是只佯装生气,“你看看,这闹得成样子?真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
顾绣棠只是劝,“这其中定是有误会,婆婆也别往心里去。”
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她就知趣的告退了。
林赶紧把王大娘子叫了来,“样?事情可办得妥当么?会不会给她查出底细?”
“请放心,我去采买那些的时候,全都没有直接露过面,是雇了外头的人办的。没跟一家作坊照过面,她要查,却从何查起?”
林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我就你办事老道,对了,上回就说要赏你的,清雅那儿出了事,闹得我心里烦,也给忘了。你去账房上支五十两银子,就说是我要使费,收着吧”
“谢赏”
“再出去传我的话,三姑奶奶今儿回门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传到老爷耳朵里四姑娘那儿也是,谁敢提半个字,就扒了他的皮”
王大娘子领了钱,喜笑颜开的传令下去了。张蜻蜓出了章府,却怄得五脏六腑里都象是窝得一团火,头上又似戴着个紧箍咒似的,两个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得厉害。
今儿出来后,陆真就带着安西绿枝去追查这些嫁妆线索了,同行的只有白亮夫妻。白亮毕竟年长些,一看三少奶奶从章府出来这脸色,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姑娘,您这怕是病了吧?无小说网不少字咱要不要找个大夫去瞧瞧?”
张蜻蜓逞强惯了,只觉得是怄气怄的,不肯去瞧,“咱们还是到外城转转去吧”
找林要钱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那赚钱的事情却不能耽误。不管说,都已经在潘家立下军令状了。她不能因为林不给钱,就把那头的事也给黄了。否则这事传扬开来,里外丢脸的都是。
白亮见劝也不听,只好陪着她又去了外城。张蜻蜓强打着精神,继续昨日的考察之旅。
却说潘云豹跟胡浩然随潘云龙去了驻扎在城外的军营,找文书,很快便办妥了入籍之事。潘云龙是有官职在身的,为了弟弟成亲,在家歇了几日,这一来,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胡浩然见他忙,便道,“我们自个儿转转也就了,潘大哥你不用管我们。”
潘云龙便指了一个小兵带着他们在营里转悠,处理公务了。征兵的事情是早已拟定好的,案头上正放着一份各级教官们的花名册,等待最后的挑选。
潘云龙文武双全,做事又细心谨慎,在军中历练几年之后,既有一定威信,性格也比他那个总是板着脸的老爹要亲切得多。所以军中有些事情,大小将士还都愿意找他拿拿主意,先让他看了,给点意见,再呈上去。免得到时直接去大帅那儿碰钉子,搞不好就要军法从事了。
潘云龙翻开花名册,忽地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沈大海。
他猛然想起,今早出门,还特别交待了一句,“弟妹说了,这是她三弟四妹家的人,让你带个信的。”
马上命人把沈大海传了来,见这个年轻人,倒是好一条汉子,身材魁梧,进退有礼。
“你就是沈大海?章府的亲戚?”
沈大海早已听说章家那位好心的三嫁给了大帅那个不成器的二,心中暗自替那么个美丽的姑娘惋惜好久,本来听说潘千户找,还有些莫名其妙,此时听他一问,便怕是有事了。
“是。我家长姐是章大人的四姨娘,所出一双儿女,在府中时常蒙三姑娘照料,交情极好的。”
潘云龙笑着点头,“原来如此,弟妹让我带个信来,你那外甥已经去白鹭书院念书了。”
啊?沈大海一听就傻眼了,白鹭书院在官宦人家出名,在穷人家里也出名。对于穷人来说,这学院出名在于一个极为难考,二个考上之后基本上就不怕日后没出息了。只是那教学极严,生活极苦,也是远近闻名的。
他当时就急了,一方面庆幸外甥脱离苦海,二个担心,“小寅那个身子,他受得住?”
潘云龙呵呵一笑,“其实也无妨,虽说生活是清苦了些,但也是个磨砺。我昨儿去见了那孩子一趟,他还挺有决心的”
在那山上,光有决心可不行沈大海想想还是不放心,“现在天那么冷,小寅身子实在太单薄了,我怕他受不住山上的寒风。千户大人,我想给我那外甥送些手炉炭火棉衣的,这些书院允许么?”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书院管理极严,平时不许家人打扰,只有每月逢五、十日才许送些,还要检查的。你要是想送,不妨送到我家,交给弟妹吧。回头我打发人帮你送去,倒还便宜些。”
沈大海大喜,急忙深施一礼谢过,潘云龙又问起他来,“你入伍也有几年了,我瞧你们五营长官挺器重你的,有没有想过要上前线效力?”
对于军人来说,上前线虽然危险,却是晋升的最佳途径。
沈大海叹了口气,“早就想去只是放心不下我这对孩子,若是他俩都能好生安顿下来,我二话不说,立即就走”
潘云龙笑了,“提前给你透个底,这回的新兵教官,大帅说要亲自选拔,你这些天也好生准备着,到时好好表现”
“多谢千户大人提点”沈大海道谢走了,就赶紧请了个假,回家把消息告诉了沈家二老。
沈老爹一听忙道,“那我这就去再问人要些牛乳片,不行咱掏钱买一些给孩子送去”
这个一家子都同意,还有些炭火手炉可以上街买现成的,交给沈大海。读书写字手冷脚冷屁股冷,得要些棉垫棉手套棉脚套,沈老太太赶紧找几个街坊急急的弄这些去了。想着孩子早一日用上便早一日舒服,要赶在天黑前送到张蜻蜓那儿去。
潘云豹和胡浩然在军营时逛了一时便先行了。胡浩然还要问潘云豹拿功课,二人还是回的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