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致知确实是不大同意女儿去边关的,在他看来,这原本就是小儿女的一时胡闹,能当真?不过这件事情跟白云庵沾上了关系,还真就不能这么轻易被否决了。
白云庵是地方?那是皇家园林,普通人想进去都进去不了的地方,这回能有机缘让自个儿的女儿进去,那为要白白放弃?
确实,这趟边关之行会比想象中的更加辛苦,但是,如果真能给张蜻蜓做成这件事,于她的脸上是否就有极大的光彩?
为了家族的平安,不惜甘冒战火纷飞的危险,千里奔波,礼佛朝香,这样的女子说起来不正是节孝的典范?
而这样的女子出自哪里?是他章致知的亲生女儿
章致知一直就是个聪明人,要不是靠着胜人一筹的这股子眼力劲儿,他断然不可能从一介寒儒坐上朝中三品大员的位置,哪怕是个闲差,这也得有相当的水平才能胜任。
所以,在章泰宁对庶妹的这种行为表示不认同的时候,章致知却并没有一棒子打死,反而详细问起了张蜻蜓路途的打算。他要判断一下事情的可行性,才能给出答案。
张蜻蜓颇有些奇怪,但还是给父亲道明了的安排。当然,这就不可避免的把胡惜容同去之事提了出来。
章致知很快就抓住重点,把胡家叔婶逼侄女嫁人的消息也给套了出来。
章泰宁不明白爹爹到底是意思,只是觉得这样更不妥当了,“爹,若是让三妹跟他们去了,往后有些事,岂不怪罪到我们府上?”
这个,还是嫩了些。章致知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其实胡家兄妹被叔婶逼出家门,被忠顺王府收留之事,在京城已不是秘密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堂堂一个武烈侯,成天在忠顺王府出入,这是一回事?当然会有好事之人打听。
而郎府既然收留了这对兄妹,难道就傻乎乎的就这么一掩而之,任人们蜚短流长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嘛
就算是为了自家的名声,他们也要若有若无的将真相散播开来,先争取舆论的同情。
所以,章致知对此事已是早有耳闻。现在,胡家打着要办法事的幌子,想把侄女骗回府去摆布,胡家却以此为由,不惜病弱之躯,宁肯千里奔波,去为逝去的爹娘祈福,为征战沙场的兄长祈福,这首先就极大的激发了人们的同情心。
就算是不内情,人们也会猜测,到底是怎样内情,才会逼得一个闺阁弱质做出如此决断?
而的女儿与她结伴,又何需惧那流言蜚语?只怕是人们还会猜测,张蜻蜓是为了顾全这份闺阁之情才跟胡惜容同行,那这样一来,于自家女儿的名声却是更加有利了。
章致知问明白了此节,对张蜻蜓的出行已经有了三分允意。他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路途的安全问题。毕竟女子不比男子,万一路上发生不好的事情,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张蜻蜓见爹爹动心,极力保证此行绝对没有问题,“去的时候,我们和朝廷押运粮草的兵马一同前去。谁敢打劫?再说领军的萧统领是从前在新兵营的营长。还有好些熟人,都是跟交好的。还有郎世子,他也要去,郎府里肯定也会派侍卫嬷嬷,沿途都有照应。
待到了边关,那儿还有咱们的大军,二殿下和公公也在,就更没有问题了。就算他们忙着打仗没工夫,我可以上二舅舅家里去,他离得也不太远,那儿还有舅母照看。至于的时候,我们一样还是跟着军队,等着郎世子办完事情,与他结伴返回。这一来一去,就都不会有问题了。”
章致知听得颇为心动,张蜻蜓说得确实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往返可能要多花些时日,但在安全上,却更有保障了。
张蜻蜓适时又撒着娇,加了个砝码上去,“爹,请您成全女儿这一片孝心吧。这也不光是为了家里出征的人,还有您和母亲,哥哥嫂子,我也想替家里人好生的祈个福,保佑爹娘身体康泰,们皆学有所成,们诸事顺意,还有嫂子和五姨娘临盆在即,也想请观世音菩萨保佑她们生产顺利,让咱家人丁兴旺,富足祥和。爹,您就同意了吧”
她这些时生意做得多,书念得多,这些吉祥话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虽然俗了点,但听得章致知仍是心情大好,不觉笑着嗔道,“你这丫头一张嘴啊,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张蜻蜓见他面上有了几分笑意,当即顺杆往上爬,“那您这就是同意了么?”
章致知却不肯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且等等吧,你去庵堂清修还有几日,等你出来再作定论。进去给你母亲请个安,晚上就在家里吃了饭再。”
嗳张蜻蜓知这老爹还要想想,也不纠缠,清清脆脆应了一声,就进内室了。
章泰宁不禁疑惑起来,“爹,这还真让三妹去啊?”
章致知瞅了一眼,“你再好好想想,等你想明白了,就去帮你妹子打点一些出门的。她方才说的,你也听到了,尚有许多不够仔细的地方,你都想好了,再来找我。”
章泰宁回了书房,开始琢磨老爹为会同意。张蜻蜓这边进了林的上房,从前,不是吵架就是应酬,这回却是有求于人了,倒让张蜻蜓颇有几分不惯。
不过张大姑娘的脸皮是属牛皮的,弹性好得很,抹了把脸,就乐呵呵做小伏低的进来了。规规矩矩跟林请了安,把礼物奉上,眼瞅着就等她开口了。
林她想问,却还不今日章致知为何要把她召。还以为是家里发生她不的事情了,等张蜻蜓跟她解释明白,这才恍然大悟。
“这千里奔波,可非同寻常,你真的要去?”
张蜻蜓意态坚决,却为了尊重章致知,说了句活话,“只要爹爹同意,女儿愿意去为全家祈福。”
林斜睨着这个女儿,倒有几分佩服她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