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函谷关合战(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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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习垂头丧气,回到中军,除去甲胄,跪于郭汜马下请罪。同时有军曹疾奔至大纛下,向郭汜报告战损。

近千步军正卒,死二百六十余人,轻重伤一百八十余人,大半是被白狼轻步兵追击所造成的自相践踏所致,若非骑兵及时救援,损失更大。即便如此,也折损近半,这支步军基本残了。

郭汜一言不发,翻身下马,走到伍习面前。伍习双手据地,垂头不言,全身肌肉紧绷,做好准备——以他对这位主公的了解,知道对方绝不是来扶他的。

果然,下一刻,郭汜高举马鞭,劈头盖脸抽向伍习,怒吼声传百步:“混账东西!枉费我将军队交给你,竟坏我如此多儿郎性命!是不是在京辅呆得太久,连怎么打仗都忘了?”

边吼边抽,噼啪作响,鞭鞭抽实。伍习衣絮纷飞,道道血痕触目惊心,但即便是浑身抽搐,汗如雨下,伍习硬是伏地不敢动。他太了解这位主公了,你若硬扛下来,主公发泄完怒火之后,看你是条汉子,事后还会视你如常,这是吃打不吃亏。但你若是怂了,不但鞭打更狠,过后更会将你远远打发走。那真是又吃打又吃亏。

不过这一次,郭汜动了真怒——这么短的时间,损失这大,而且俱为精锐,实为数年来最惨之败,试想他焉能不怒?结果十几鞭下来,差点没将伍习抽昏迷,若非左右劝戒,加上战事正炽,搞不好伍习真被生生打残。

伍习的惨状,王昌没看到,但他宁愿身遭此刑,也不愿面临眼下的惨境。

徐晃所督五百劲卒,其战力及装备,与西凉军差不多——白狼军的新式兵器,是不会装备除白狼军以外的军队的。如果什么新附军都装备新武器,不光辽东基地压力大增,一旦新附军有变,就会自食其果。而新附军要想得到新武器,只有真正融入白狼军,其标准,就是需派遣辽东集训。没有经过集训的部队,不管作战如何勇敢,战功如何,都不会成为白狼军一员。当然,似徐晃这等信赖度高的高级将领另当别论。

马悍这么做,在某种程度上,也使得“赴辽集训”,成为一项令麾下新附将士向往的福利与进阶捷径。

雒阳新军与西凉军,双方战力、装备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人数多寡,就成了决定性因素。一千西凉军对战五百新军,按理应当大占上风。但一时之间,西凉军却无法击垮新军,甚至有抵挡不住之势。原因很简单,两军对战,比人数更重要的决定性因素是:士气。

伍习的右翼军阵溃败,严重影响了王昌的左翼军队士气,军心动摇,阵形不稳。若不是新军兵力明显偏少,只怕几个冲击就能冲垮王昌军。

徐晃的新军仅仅是给王昌造成麻烦,真正令王昌感觉到一个“惨”字的,是周仓的斧槌重步兵。

周仓的白狼斧槌兵,只有百人,当他们踏着沉重的步伐,从侧翼杀过来时,所有西凉军兵都只有一个感觉,那不是一百个人,而是一百头猛兽。

周仓同样身披重铠,手擎大刀,当先冲近,举刀劈落。身后百兵,全身罩甲,止露双目,俱沉沉闷吼一声,举斧落槌。

嘭嘭嘭嘭!这是木盾爆裂声。

铿锵乒乓!这是兵器折断声。

duang!这是重物击躯声。

噗——嗷——这是吐血吐齿吐内脏的喷吐声,以及濒死的短促惨嚎。

一个照面,挡者披糜,中者必伤,若伤得不是地方,即当场阵亡。

西凉军与新军厮杀一刻,也不过伤亡四、五十人,而甫与斧槌兵交锋,一下死伤就超过五十人。

王昌差点没跳起来,立即调派身边一队亲卫扈从冲上顶住。

这队扈从都是西凉军中最好勇斗狠的悍卒,九成都是身经大小战事的羌胡兵,厮杀经验极为丰富,一向都是王昌的救火队,哪里有危险就派往哪里,通常都是人到“火”灭,但这回他们是引火烧身了。

羌胡精锐,果然不凡,一冲到阵侧,刀戟齐出,至少大半抢先击中斧槌兵,但悲剧的是,他们砍不动……半寸厚的铁板,从上到下共十六块,将斧槌兵的两肩、胸腹、下裆等重要部位,防护得严严实实,错非是同样的大斧巨槌,否则根本伤不了这样的重甲兵。普通的环首刀、长矛、戈戟,砍刺上去,连搔痒都做不到。

羌胡扈从惊骇大叫,斧槌兵不为所动,你只管劈刺,我自落斧槌。一时间颅脑粉碎,血似盆泼,整整一队西凉精锐,眨眼就没了。王昌远远看了,胸口发闷,耳朵轰鸣,一时失聪。这时但见一背插小旗的哨探满头大汗奔来,单膝点地,手臂指西,大声说着什么。

王昌耳朵嗡嗡轰响,什么话都听不到,但一种不妙的预感,令他踩上牛车,顺着旗哨所指方向看去——原本追击伍习溃兵的二百白狼轻步兵,已胜利折返,从本阵侧后方攻杀而来。

“完了……”王昌眼一黑,身体晃了晃,一头从车上栽倒。

西凉军左右翼步兵阵完了,骑兵又如何?

李傕之所以没有击钲退兵,是因为他不甘心!不甘心因友军之败而受连累,最终无功而返。看到白狼军步军之强,他已不指望在正面作战时击败马悍,而将全部希望押在骑兵身上。以步军吸引白狼军,以骑兵突破。这就是李傕的计划。

李傕将这个突击重任,交给了侄子李暹,并把长子李式也派上阵,为李暹之副。可惜李利已死,否则这位他最看重的侄子当是突击主将的不二人选。李傕将三百骑卒交给子侄,自己只留一百骑卒及数百辅兵护卫,他已豁出去了,不成功,就……嗯,也决不成仁,大不了下回再来。

每一场战争都是一次豪赌,端看是赌输或赌赢。李傕赌过很多次,有输有赢。当年反攻长安,事先没有一点把握,结果还是赌赢了,这一次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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