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自刎后半个时辰之后洪拱柱的捷报也传了过来,清军随征都督陈蟒、何义以下剩余的一千五百多名迂回清军一清早便对右虎卫和宣毅镇再度实施冲击,结果却被早有准备的两镇一个反攻打垮下去,陈蟒、何义先后战死,迂回清军死伤枕集大溃而逃,至此除了诸罗县北境还有多股小规模的清军俘虏作乱以及在北汕尾岛上不知情的吴英部二千余人以外,登上台湾的清军已再无有组织的抵抗了。
此后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留守水师的清金门镇总兵陈龙见岸上的厮杀声见缓,便主动派人上陆请降,在得到郑克臧的同意之后,残余的三千五百清军驾船靠岸,束手出降,至此,远征东宁的清军中统兵提督施琅自刎、五位总兵中林贤、陈龙投降、陈昌战死、总兵杨嘉瑞不知所踪,只有吴英一人还在苟延残喘之中??
“万胜!万岁!”当郑克臧在第一镇一部护卫下出现在主战场的时刻,成千上万的郑军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边高声欢呼着,他们至今不敢相信,这次实力悬殊的对决居然会以己方的胜利而告终,要知道,即便不算上打死打伤的那些,就是眼前这批手足健全身上无伤的投降、被俘清军的数量就超过了东西两路参战郑军的全部。
“命令洪拱柱除留一部打扫战场外,其余尽快赶来汇合。”虽然知道清军已经没有反抗的意志,但郑克臧依旧稳妥的命令着。“另外再派人向安平、承天、天兴、万年、诸罗、凤山及淡水等地报捷。”等满脸喜色的侍卫们骑马而去,郑克臧却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众俘虏。“陈龙上报清虏随船带来的粮食是不是八千石?这也太少了些吧,本藩连自己的兵都养不活了,何况这些清虏。”
随行的何乾、毛洪言、王进功、张学尧等人一听就有些傻眼了,他们显然是猜到了郑克臧的用意,但这也太惊人了,所以直到好半天后,何乾才壮着胆子向郑克臧进言到:“世孙,有道是杀俘不祥”
“不祥?”郑克臧呲了呲牙,面容看起来是如此的狰狞。“整个东宁为了抵抗清虏,几乎家家戴孝了,难道就看着这些杀了他们夫婿子弟的战俘逍遥法外吗?不祥?如此的不祥,孤一人受之好了。”随即郑克臧命令着。“将把总以上单独关押,其余执行十抽一杀,用这些汉奸走狗的血来祭吊本藩阵亡的将士,也是让所有人知道,谁敢再把主意打到本藩头上,这些家伙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几位大将顿时浑身一震,郑克臧把问题上升到为死难将士报仇雪恨的高度,让他们根本无法反驳,正在不知所措之际,手臂还吊在绑带上的五冲镇镇将郭楷向郑克臧小心求证着:“世孙,这十抽一杀是否对林贤及陈龙两部降军一体执行?另外,那些在阵前举义倒戈的原本藩老兵是不是也一样在十抽一杀之列?”
何乾等人立刻注意力集中起来,林贤及陈龙两部降军的死活他们倒不在乎,但东宁就这么大,当年随朱成功和朱锦入台的老兵也就这么些,彼此之间多有姻亲关系,保不齐在场的人当中就有亲戚朋友在澎湖之战中降清了,要是郑克臧不能赦免这些曾经的叛军的话,恐怕会让相当一部分人离心离德。
“林贤和陈龙两部降军暂不施行十抽一杀,但他们的缺就让剩下的清虏填上好了,余只要杀满二千人便可了。”郑克臧冷冰冰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至于那些在澎湖降清的叛军嘛,先让军律司对其加以甄别,若只是班长、冲锋官以下随各级官长一起降清的下级官兵可凭其反正之功与旧罪相抵,准其无罪开释回家;领班、总理、监营、都司、守备等员则一律扣押,若有军中亲朋好友愿意自己的功劳偿赎其叛国的罪孽的话也可以免罪放归,否则遣入苦役营服五年苦役后再行释放;至于领兵监督、翼(协)将、游击、参将等官,一经甄别立刻发往苦役营苦役,十年之内遇赦不释;至于有人证实确系率先领兵倒戈的可以稍加宽恕,放归乡里便是了。”
其实何乾等人也知道在澎湖降清的郑军中那些领兵副将、副总兵、镇将、总兵、提督以上的高级降官多半被已经施琅送往福州乃至北京作为献捷的展品大多不在侵台大军之中,所以郑克臧言语中没有涉及也是正常的。而且即便这些人中有几个作为带路dang留在侵台清军当中,并在战事中侥幸生还了,郑克臧也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因此劝了也是白劝。倒是这些人数众多的中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牵涉最多,所以当郑克臧非常理智的将这些人分为三等处理并且还有待倒戈反正者后,众将脸上纷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不过郑克臧的话还没有完:“归家之后,第一等叛逆如班长、冲锋官以下者三年之内田赋加两成征收以做惩罚;第二等领班以上守备以下五年内田赋加两成且一代之内子弟不准进入蒙学、州县学及太学就读,更不得为官;第三等叛逆写入逆臣名录,其家田赋永加两成征收,三代之内子弟不准入学,不准为官经商,以为后人效尤。”
几员将领瞠目结舌,对视了半天正欲劝止,郑克臧脸色一沉:“殉国、卫国者得赏,叛国、卖国者却不得惩罚,这是哪国的道理?圣人云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是他们自己做的业,就得自己来尝这个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