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辰时,大殿上的文官武将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朱慈炤也是等得不耐烦,正要让何志孔派人去催时,
高弘图、姜曰广、解学龙三位阁老终于带着吕大器、左光先、张有誉、刘正宗及李景廉等心腹缓步步入大殿。
到此为止,东林党全怖分裂成两个敌对阵营。
以史可法、刘宗周为首的十几个东林党官员,已经正式脱离了东林党。
尽管史可法他们还不肯承认,但是另一派东林党甚至于连中立派官员,都已经视他们为帝党的一员了。
而剩下的以高弘图、姜曰广以及解学龙为首的这一派仍被视为东林党。
这一派的官员足有好几百个,且占据了六部五寺二院一府的要害位置,对于朝堂的把控堪称滴水不漏。
“诸位,昨晚上发生大事了!”
高弘图一走进大殿就喧宾夺主。
按理说,高弘图应该请史可法这个真正的内阁首辅来主持这次大朝会,但是他直接装没看到史可法,尽管两人就隔了半步。
当然了,这么做程序上没问题,代理首辅也是首辅,有资格主持朝会。
反而史可法已经自我罢职在家,现在未经圣上三请四请就自己跑回来,就不免显得有些厚脸皮,难免被人背后说恋栈不去。
史可法见此顿时被气得脸色发青。
不过良好的涵养还是让他保持了克制。
高弘图向着扬州方向遥遥的揖了一揖,痛哭失声道:“圣上在扬州运河码头遇刺,已经龙驭宾天了!”
“圣上!”
“万岁爷!”
大殿上瞬间跪倒一片。
文武百官内侍大汉将军无不痛哭出声。
史可法、路振飞还有孟兆祥他们虽然心中仍旧存疑,总觉得圣上没那么容易宾天,可是在这种时候也只能跟着跪在殿上放声恸哭。
既便圣上还没有真的宾天,只是遇刺也值得他们哭。
朱慈炤也是哭得眼泪涟涟,最后是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坐回御座。
高弘图干嚎了几声,又道:“圣上御极凡十八年,早年施政虽多有失当,然而自煤山悟道之后,诚然圣君之姿。”
“率九卿自京师溃围而出,又转辗万里成功南归,真堪称用兵如神。”
“设内务府市易所,发行债券以充抵饷银,又亲率边军于徐州两败建奴,巩固我江南半壁河山,其文治武功纵然太祖、成祖再世亦不过如此。”
还可以,高弘图总算还是肯定了一下崇祯的功绩,而没有全盘否定。
顿了顿,高弘图又道:“正当满朝文武以及江南亿兆黎庶跷首企盼圣上能够引领大明驱逐建奴、平定流贼,开创万邦来朝之盛世之时,不意圣上竟在扬州遇刺且不幸崩殂,闻此噩耗臣等真痛彻心肺,痛哉!哀哉!”
文武百官又是一顿捶胸顿足加恸哭。
这其中,又以左佥都御史左光先哭得最为大声。
“圣上!圣上!圣上哪!”左光先一边哭一边还拿自己脑袋往地砖上撞,“臣骂你非为搏名,实为劝谏君上!实是为了我大明朝江山永固哪!今骤闻噩耗,老臣真痛彻肺腑,圣上不在,臣亦不愿独活,今日便随圣驾去矣!”
说完左光先就纵身跳起,照着柱子一头撞上去。
旁边几个御史见状便赶紧伸手去拉,费好大力气才终于拉住。
“左大人节哀。”高弘图叹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若非肩负家国重任,老臣其实也很想追随先帝于泉下。”
“望阁老珍重。”众官员便纷纷劝谏。
高弘图摆摆手,又说道:“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圣上已然龙驭宾天,我等身为臣子,当务之急就是迎立新君、安定朝局。”
“高弘图!”史可法再也忍不下去,嗔目喝道,“圣上虽然遇刺,然而是否已经龙驭宾天仍是未知之数,未经最终核实便断言圣上已经龙驭宾天,身为臣子你难道就不觉亏心吗?此时便议立新君你难道就不觉操之过急吗?”
其实史可法也觉得崇祯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
整艘御船都被水底雷给炸碎了,人如何得活?
但既便圣上真的已经龙驭宾天,可作为臣子,你总得派人核实一下吧?然后总要安排个人彻查此桉吧?这也算是对圣上的最起码的尊重。
可你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急吼吼的要立新君,吃相真是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