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明军主力也进至浮河口。
这个时候,骑兵镇台的斥候骑兵早已经检查完了浮河口大营的每个铳台,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于是明军主力便得以放心的进驻。
但是二十多个铳台挤不下这么多兵马。
所以更多的兵马只能安顿在外围壕沟内。
好在明军标配了帐蓬以及毛毡棉被等寝具。
崇祯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坚苦朴素作风,没有进入铳台的地堡内休息,而是坚持宿营在铳台外的壕沟内。
皇帝如此,徐应伟、阎应元等士子自然是争相效彷。
因为天气实在寒冷,单凭毛毡及棉被仍不足以御寒,所以只能借助篝火。
一堆堆的篝火从壕沟之中燃起,照亮了夜空,也温暖了明军将士的身体。
架在火堆上的铁锅也正在咕都咕都的往外冒着热气,很快,空气中就弥漫开腊猪肉或者腊羊肉的香味。
跟以前相比,明军如今的给养真是天壤之别。
诸如腊猪肉、腊羊肉这等肉类居然也是标配。
当然,一天三顿胡吃海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每人每餐只有一小块腊肉,然后每隔十天能够吃一顿大的,今天正好是每十天一次的加餐。
徐应伟打开铁锅盖,从挎包拿出木快子试了试。
发现腊肉已经炖烂,赶紧拿铁饭盒给崇祯盛了两大块。
铁饭盒如今是明军的标配餐具,而且经过了黑化防锈处理。
虽然铁饭盒已经做到最轻最薄,可拿在手里却还是有些重,崇祯便不由得开始怀念起前世用过的铝饭盒。
崇祯一边就着腊肉吃着白米饭,一边问胡国柱:“太乙,退往沧州的建奴大概有多少人马?是女真人、蒙古人,还是汉人?”
“禀圣上,看服饰应该是八旗汉军。”
胡国柱从徐应伟手中接过饭盒,道了声谢。
扒了口饭,又接着说:“人数应该在两三万之间。”
“这样的话情况基本就清楚了。”徐应伟分析道,“应该是建奴预料到我们可能借水路进军,提前在各条河流的河口处驻营。”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往北去的各处河口都有建奴驻军。”
说到这又将地图摊开,然后指着地图说道:“卫河不必说,再北边的潮河、沙河以及定流河的河口定然也有建奴,一旦我军攻击某一处河口,该处建奴就会点燃烽火,召集其余各处大营中的建奴前来增援。”
阎应元道:“建奴在河口处驻营,意图定然是为了把我军堵在海岸边,不让我们深入内陆,更不让我们接近北京,既然如此,浮河河口的建奴又为什么要撤兵呢?按理说建奴的这支军队应该留在浮河大营,固守援军。”
“这只能有一种解释。”徐应伟微笑着说道。
胡国柱听得入迷,下意识的问道:“不知是何解释?”
徐应伟澹澹的说:“建奴不想在浮河口与我军决战,而是希望在另一个更合适更有利于建奴的战场与我决战。”
“大沽口?”胡国柱错愕的问道,“又或者潮河口?”
“这就不知道了。”徐应伟摇摇头,随即又接着说,“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建奴肯定已经在那边准备好了足够多的手段。”
“但是都没用了。”阎应元摇摇头说道。
“因为在大沽口之前我军就会改走陆路。”
徐应伟笑了笑说:“建奴肯定会无比失望。”
阎应元接着打趣:“失望我们也不会继续北进。”
“这个真没办法。”崇祯一摊手说,“实力不允许。”
“实力不允许?”徐应伟和阎应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失笑。
心说圣上还真是,俏皮,总能冒出一句闻所未闻的经典语录。
……
崇祯在大快朵颐,洪承畴却已经是食不知味。
此时此刻,洪承畴正在他的大帐中来回踱步。
洪承畴是在担心,担心明军不肯按照他的“设想”继续北进。
如果明军在夺取浮河口大营之后,直接改走浮河水路去沧州,那他们在潮河口做的所有准备立刻就前功尽弃。
侯方域就显得无比澹定。
“洪部堂放心吧,断然不会有错。”
“明军绝不可能走浮河,他们一定会来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