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中军。
看到建奴大军变换阵形,崇祯、徐应伟、江天一还有王家彦就都笑了。
“建奴也不傻么。”江天一笑道,“居然知道将绿营摆到最前排当诱饵,这是想引诱我们的炮兵全力攻击绿营?”
“这是痴心妄想。”徐应伟说道,“我们不会蠢到炮打炮。”
王家彦对建奴的炮兵还停留在辽东时期,当即提出质疑:“徐给谏,如果有机会摧毁建奴炮兵,还是应该优先摧毁,毕竟建奴炮兵还是极其犀利的。”
“摧毁炮兵的难度太大。”徐应伟摇头说,“王部堂难道就没有发现,建奴炮兵的队列间隔很大?相邻炮车之间的间隔甚至超过十五步!前后间隔更超过二十步!这么大间隔,我们打十炮都未必能够命中一发。”
王家彦顿时就无言以对,因为建奴炮车的间隔确实很大。
刚才7个野战炮旅的第二波炮击,命中率就非常的难堪,630门炮,大概只有50颗左右的实心弹命中了绿营的阵列。
而且也没能彻底摧毁建奴的大炮。
建奴的每一门炮都有备用的炮车。
甚至就连骆驼回旋炮也有备用的承载骆驼。
相比之下,第一波的炮击至少摧毁了建奴的100辆偏厢车。
原因也非常简单,刚才第一波炮击打的是密集的步兵队列,第二波炮击打的却是建奴的超大间隔的炮兵队列。
好半晌后,王家彦才道:“打建奴炮兵的命中率是低了些,但能摧毁一辆是一辆,这样一来等到建奴炮兵抵近之时,我们承受的压力也能尽量小一些。”
徐应伟道:“建奴炮兵是肯定可以抵近到他们的射程之内的,我们的炮兵再怎么阻止也是阻止不了的,而且纵然是我们的炮兵拼尽全力阻止,也未必能摧毁建奴的火炮十一,所以还不如全力杀伤对方的步兵。”
崇祯点头:“炮兵最好就是用来攻击步兵。”
关于这点,崇祯已经带着士子营的士子在沙盘推演过无数次。
结果表明,用炮兵攻击对方的炮兵很难对战局造成大的影响,但是用炮兵攻击对方的马步军却可以造成大量的杀伤。
尤其是近距离使用霰弹,杀伤力尤其恐怖。
徐应伟笑了笑,大喝道:“传令,各野战炮旅不必理会绿营,转为攻击第三排的八旗汉军,待建奴的中军进入射程,就跟神火炮营一起对着建奴中军打!”
集中火力攻击八旗满洲,优先猎杀女真人,是明军的既定方针。
只要重创了建奴中军的女真人,剩下的汉人、蒙古人就不足为虑。
命令传达下去,明军的7个野战炮旅就没有对射击参数进行修正,而是继续以最大射角对着刚刚进入射程的八旗汉军勐轰。
在八旗汉军通过打击范围之后,又接着打八旗满洲和建奴的中军。
再然后明军的7个野战炮旅就跟着建奴中军不断的调整射击参数,确保大多数炮弹都会落在建奴中军以及八旗满洲的队列。
于是,每隔一分钟左右,建奴中军和八旗满洲的队列中就会被犁出上百条血路,而每犁出一血路,就意味着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个八旗兵已经被打得肢体碎裂。
当建奴中军和八旗满洲的队列进入到距离明军一千两百步后,局面就变得更糟。
因为到了这个距离之后,除了7个野战炮旅,还有4个山地炮旅的360门2.5寸山地炮也加入到了炮击中,于是八旗满洲阵中被犁出的血路就变得更多。
又是一轮炮击,将近一千颗实心铁弹呼啸着砸在建奴中军和八旗满洲的队列中。
虽然大多数的实心铁弹落在了队列中间以及前后的空白地带,但是仍有一百多颗击中了建奴中军以及八旗满洲队列,瞬间又在队列中犁出一百多条血路。
……
索尼等人从望台上俯瞰,画面是极为血腥的。
只见原本密集完整的中军方阵和左右两翼的六个小方阵之中,踏步前行的满洲勇士瞬间就倒下了一百多串。
那真就是一串,从头到尾长长的一串。
最短的也有七八个勇士,最长的更足足有二十多个八旗勇士。
其中的大多数八旗勇士被打碎躯干或者脑袋当场毙命,但是也有不少八旗勇士只是被打中腿脚或者胳膊,重伤倒地之后在那哀嚎。
只是这一波,就伤亡了足足一千多八旗勇士。
算上这之前的五波炮击,再加上神火飞鸦造成的杀伤,中军本阵的两黄旗精锐还有两翼的另外六个方阵,加起来已经伤亡了超过六千人!
所以说这短短三百多步,简直是用他们八旗勇士的尸骸铺就。
看着肢体碎裂、倒卧一地的八旗勇士,索尼的心头正在滴血。
苏克萨哈黑着脸咒骂道:“该死的明狗,这是专逮着我们女真人打哪。”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索尼沉声道,“不过,明军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倒我们八旗勇士,那可就错了,我们八旗勇士永远不会被吓倒!”
八旗满洲确实非常坚韧,对死亡的承受力非常高。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八旗满洲已经伤亡了将近十分之一,然而剩余的八旗满洲仍旧情绪稳定,斗志也还算高昂,对于胜利也仍旧充满了信心。
不过索尼也很清楚,这种情形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说到底,八旗勇士也是人,对死亡一样会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