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窜进营帐,正是为了掩人耳目。
此地是吐蕃大营,禄东赞看似和煦可亲,但他绝对是一只老狐狸,既然容许紫奴一行人深夜骑马驰营,那么肯定派了人在暗中观察二人的动静。
而紫奴,却只能以这种寻仇的方式来见他,否则禄东赞会怀疑,毕竟李钦载说过她很白,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禄东赞又不是牵红线的月老,凭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刚才在营帐外李钦载第一眼看到紫奴,就看清了她的眼神。
虽然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样子,但她的眼神里却没有杀意,反而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李钦载看懂了她的眼神,才会配合她演戏,直到二人一前一后窜进营帐。
紫奴盯着面前这张让她生气的脸,心中却怎么也生不出恨意。
曾经的她,将国仇家恨硬生生扣在李钦载头上,明知她的国仇家恨与他无关,可她从小到大都被禄东赞灌输唐国人就是敌人的思想,于是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人,却莫名其妙成了她的敌人。
如今她放下了国仇家恨,再看到李钦载时,心中不免憾然。
原本,她与他可以有一个更美好的相识画面。它应该在草长莺飞的季节,她踏在柔软的草地上,满怀少女天真的憧憬,享受年轻的美好。
而他,应该一袭华衫,骑马路过一株垂柳,透过青葱的缝隙,她与他的目光相遇,她含羞低头,他莞尔一笑。
背负国仇家恨的紫奴,只能无数次在梦里憧憬这样的相遇画面,阳光下没有一丝黑暗阴霾,每一個瞬间都在无邪的青春里留下深深的印记。
可惜,那样的故事,永远不属于她。
怔怔看着面前的李钦载,紫奴一阵短暂的失神,紫色的眸子里布满了无可奈何的遗憾。
“有话快说,时间很紧,再拖延下去,禄东赞可就亲自来抓人了。”李钦载适时提醒道。
紫奴回过神,咬了咬下唇,道:“你还是尽快从吐蕃大营里逃出去吧,禄东赞定会谋害你的。”
李钦载眨眼:“他谋害我,跟你啥关系?你为何要来报信?”
紫奴俏脸一僵,冷冷道:“你在凉州城放了我,我欠你一条命。”
李钦载叹道:“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想要报答不必如此复杂,首先要弄清楚恩人的需求,再投其所好,你知道的,我馋你身子很久了……”
紫奴气得又扬起了一个瓷盘,道:“这般时候了,你还如此不正经,真不要命了么?”
李钦载眼疾手快从她手中将瓷盘救了下来,转手递过一个木制的托盘,道:“你砸它,既便宜又有声响,不要再祸害我的瓷盘了。”
紫奴果然不负所望,狠狠将托盘砸在地上,李钦载再次配合地“哎呀”一声。
“据我所知,禄东赞已下令将吐蕃八万大军分兵而击,一支三万兵马直赴大非川,剿灭盘踞的吐谷浑部落余孽。”
“一支两万兵马往南越过积石山,追击逃窜的吐谷浑王臣残余势力,还有两万兵马正陈兵于唐国和吐谷浑边境,与郑仁泰的六州边军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