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觉得可以给自己取个外号,名叫“捅破天”,捅破江南的天。
听着威武霸气,男人听了都会露出会意的神秘微笑,“捅”这个字,用得就很传神。
随着朱氏的覆灭,江南的天确实被李钦载捅破了。
江南豪族官员和地主乡绅人人自危,在没猜到李钦载来江南的目的以前,没人敢轻举妄动,就算有人动了,那也是赶着装满重礼的马车,在姑苏城外大营排着队等待李钦载的召见。
李钦载没兴趣见他们,这群人在他心里完全不重要,出了事就赶紧抱大腿,墙头草一般的人物,见不见他们都无所谓。
李钦载感兴趣的是其余七大望族的反应,吴郡陆氏就不说了,另外那六家望族的家主,此刻想必如热锅上的蚂蚁,对李钦载这个人研究再研究,猜测再猜测。
今日此时大约便是李钦载这辈子的高光时刻了,两辈子加起来,也没人如此用心研究过他,上辈子如果有女人能对他如此用心,娃都能打酱油了,又怎会是个碌碌无为的社畜。
与江南望族的微妙僵局仍在持续。
李钦载不急,几大望族也沉得住气。
但沉得住气不代表什么都没做,据百骑司禀报,这几日江南望族疯了似的,联合本地官员和地主乡绅,疯狂地向长安递奏疏,一道又一道。
奏疏自然全是参劾李钦载的,里面的内容无非是钦差在江南横行不法,草芥人命,数百年的江南望族被他一言而灭族,江南各地州县动荡不安,臣民因钦差暴虐之举而与朝廷离心等等。
一道又一道奏疏,车轱辘话来回说,李钦载毫不意外,也根本不着急。
离开长安前,他已跟李治和许敬宗等人深聊过,此行江南必然是要开杀戒的,有些事必须杀人才能做下去。
而李治对这些所谓的世家望族向来厌恶,一辈子的精力都用在如何削弱他们,李钦载做事又有分寸,李治对他完全信任,既然李钦载要杀人,那就杀,李治在长安城为他兜底。
姑苏到长安路途遥远,奏疏一时难至。
古代交通讯息不发达,一件事来去至少一个月才能见结果,各大望族当然也不能傻傻等着京城的回复。
于是在朱氏覆灭的第五日,李钦载在城外大营终于等到了七大望族的拜帖。
僵局必须要打破,尤其是目前的形势对望族极其不利的情况下,更要破局求生。
解铃还须系铃人,李钦载破坏了江南数百年固有的平衡,接下来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七大望族家主拜会李钦载,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李钦载的态度。
李钦载接到望族家主的拜帖后,立马吩咐大营内设宴,款待各大望族家主。
寂寞已久的薛讷跳了出来,主动担负起准备酒水菜肴的任务。
“酒要姑苏城有名的黄酒,菜要姑苏城最负盛名的酒楼的菜……”
薛讷披甲大步走在大营内,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群李家部曲,将薛讷的话记下来,转身飞奔执行。
李钦载远远地站在帅帐外,含笑看着薛讷睥睨纵横的模样,也不知安排个酒菜怎么就“睥睨”了,但莫名就是有这种情绪。
孩子长大了,至少能打酱油了。
李钦载看着薛讷风风火火办事精练的样子,不由老怀大慰,下意识一捋须,嗯,自己还在发育,也没有留胡须的习惯,长一茬剃一茬,现在下巴光溜溜的。
然而薛讷接下来的话,令李钦载和李家部曲们纷纷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