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脑袋有些晕,他记得尉诩叮嘱过他:“站在黎塞留面前别动。站稳就行。”那时他还不屑一顾,心想老子拖着轮胎越过野,反恐演习流过血,说我站不稳是几个意思?
但是黎姐出现在舱门口的时候,李琛全身都硬了。黎姐认真走来的时候,李琛喉咙干了。黎姐在他面前立正,向左转,踏地敬礼,清越脆甜报出番号“黎塞留级1号舰奉命报到”的时候,李琛两条腿酥软的像棉花,只恨身边没个东西扶。
因为李琛心口有一只野兽在东突西顶地咆哮:“黎塞留嫁给我!给我生孩子!我们要白头偕老永不分离!”而且他根本压制不住这只名为欲望的野兽,那惊世骇俗的三句话就像黄泉里的恶鬼,已经攀着他的嗓子要爬出来了。
他百分之百确定,如果真的脱口喊出来这种臭不要脸的话,那就是公然耍流氓,他怕黎塞留一脚把他踹落栈桥,摔成一滩。所以他高低没敢吱声。
不论何时,黎塞留的法兰西骑士军装都一丝不苟地贴身紧绷,宛如艺术极致的人体彩绘。蓝白红国旗裁成了紧身上衣,涨鼓鼓的衣领掩映在飘飘绶带下,美如画的纤腰紧勒在三色腰带中。曼妙的白丝袜在膝上亮出一线肌肤,是这一线冰肌玉肤隔开了丝袜和紧身白军裤。而金柄冰冷的近卫战刀低悬腰间,洁白如瓷的深肘手套坚定地扶着刀柄。手套纯白如天使之翼,因她为正义而战,所以圣洁无瑕。而自由的金穗礼绳也从笔挺的金肩章上道道垂下,或悬挂如流苏,或直泻蓝袖外,或并行胸膛上,把三色国旗军服点缀得堂皇富丽,把自由和国运紧紧缝制在了一起。
黎塞留右手扶刀,左腕绑着袖珍洛林十字架,叫资历深厚的李琛不敢摆谱,总是疑窦暗想,难道这是要杀光异教徒的节奏?总觉得她的信仰不容侵犯,而且立场坚定不移。这种喷薄而出的不屈斗志,李琛都能从她的眼神里读出来。
她的眼神像正义天使一样清澈坚定。某种沉重的使命感让她柔媚的细眉总拧着,总让人担心她会勉强自个儿做出逞强的事情。也许上帝怕她一笑倾城,所以命令她严肃刻板。于是和其他女孩儿不一样,黎塞留没有千变万化的娇嗔薄怒,没有五彩缤纷的巧笑娇痴。她澄澈如湖的迷人蓝瞳总是带着惶惑和揣摩,蹙眉专心打量这个世界。当她瞧你时,那聚精会神的目光会叫你放下手头的活儿,以为她要问你话。
黎塞留的一本正经是世上最礼貌的尊重,因为她会认真接待哪怕微不足道的人。
黎塞留的面无表情是世上最真挚的纯洁,因为她的表情就是她的心情。
比如VV喜欢庄言,她会偶尔羞于出口,有时心口不一,甚至玩些“李明约我吃饭啊好困扰”这样激励士气的把戏。
但是如果黎塞留喜欢庄言,后者基本上没有反抗的机会。当然这只是假设。
李琛现在就假设黎塞留喜欢的是他,那么一定会抓住他李琛,一叠声“喜不喜欢我?你喜不喜欢我!”不依不饶问到底。那简直太幸福了!李琛幻想黎塞留逼供时认真执著的表情,想入非非直到身体摇晃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李琛知道尉诩为啥叫他来迎新了。尉诩知道黎塞留直属核心层。她在这个紧要关头调进基地,乃是一柄不可动摇的尖刀,插进他尉诩的心脏,像中世纪伏魔录描写的一样,要像桃木桩一样钉得吸血鬼不能作恶。
既然如此,尉诩万一把持不住地对黎塞留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对他的决策力将是动摇性打击。
所以尉诩选择和黎塞留保持距离,就像伤心沮丧的宋丹躲庄言一样。自从在裁决庭上听见庄言亲口承认恨她,宋丹远远瞧见庄言就往岔路里躲,连擦肩而过的尝试都没有了。
李琛慈祥地招来副官。副官正步趋近,打开银白手提箱,李琛取出嵌在箱子里的权限注射枪,慈眉善目地瞧着黎塞留说:“根据总决策官指示,给新进驾驶员注射蓝色权限,在不冲突的情况下,具备一切隐私权限和个人自由。”
黎塞留一看,李琛横端注射枪,老眼微眯,笑容隐晦,手里的枪一抖一抖,像个逮住八路的翻译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