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审核哪个部门了?”宋宪连续检视了半个剑炉,莫名疲倦,额头都是虚汗,揉着肩膀问男秘书。
秘书翻了翻厚厚的交接文件,铅笔在纸上一行一行地数:“车间检查完了,接下来是旁枝末节的部门了。生化基质培养司,农业克隆培育司,还有废弃物资回收司。”秘书说完,痛快地关上文件夹:“只剩下这三个部门了。”
“农业克隆培育司。”宋宪抬头回忆,微笑喃喃道:“当年也申批了一笔不小的拨款呢,怎么沦为旁枝末节了呢?走,去看看。”他挥手,示意秘书带路。
秘书瞧宋宪一脸病态的蜡黄,皮肤颜色重得像橘子皮,有点黄疸的症状,还在盗汗,忍不住关心道:“农业克隆司是最远的,平时也没谁愿意去,您要不要歇会儿再动身?反正离开正式交接还有段时间,不着急。”
宋宪摇头,眯起眼睛道:“但是我好奇啊,国家拨给他们一个多亿,他们究竟怎样无能才能每况日下到这个地步。”轻轻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隐怒,淡淡地固执道:“带路,我离职前一定要亲自查查这个农业克隆培育司,看看他们到底把国家的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说着,他吃力地支着钢铁栏杆站起来,抹掉脑门上的虚汗,艰难迈步。
在宋宪头顶的天花板上,光线突然诡异地折射了一下,仿佛一层凝胶无声淌过。下一刹那,一束频率和生物电波雷同的微波悄然辐射,准确地覆盖了蹒跚前进的宋宪。
如果有人捕获这道微波,经过艰苦的破译,也许能够解密这束波的内容:它代表了一段人类尚未发现的小分子蛋白质的多肽结构。在这束微波的辐射下。对应的蛋白质基团会产生变构,触发第二信使反应链,去传递生物信号。
而这个简单的生物信号,在宋宪身上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它显然激活了宋宪体内的什么东西。
蹒跚走路的宋宪像被电了一下,突然全身强直,从弯腰驼背变成踮脚直腰。于是个头突然高了一寸;然后腰挺得像一张弓,仰天轰然∏→∏→,摔倒。继而胳膊拉直,体表静脉暴突得像青绿色的蛛网,十指痉(防屏蔽)挛得像九阴白骨爪神功大成。在他滚地抽搐时,全身绷紧,倘若在他后脑勺和脚尖中间绷起一根弓弦,宋宪乱颤的身子酷似一张弯弓——这是角弓反张的症状,常见于脑脊髓膜炎和破伤风,证明他的神经中枢正在面临巨大威胁。
男秘书腰间的微波测量仪噪音乱嚷。他不顾这些。噗通跪下去抢救宋宪时,看见宋宪脸色绿得像没熟透的桔子,重度黄疸症状无比明显。更可怕的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溶血加剧了胆红素堆积,导致宋宪的脸皮黄绿交加;而脉络膜血管破裂导致眼球内出血,让他双眼鲜红欲滴;而他抽搐的嘴唇一片雪白,乱颤着往外咕嘟涌白沫,整张枯槁的老脸顿时色彩缤纷。像故事里的鬼上身。
秘书撕心裂肺地用力托起宋宪的脑袋,束手无策地抚摸宋宪的脸。昂头大喊:“来人,来人啊!救人啊!”
突然,一只尖利的爪子狠狠抓住了秘书的脖子,用力捏他的气管,刹那挠出五条浮肿的血痕。
秘书低头一看,宋宪血淋淋的双眼已经快夺眶而出。整个脑袋哆嗦乱颤,一脸狂怒的怨恨,狰狞张大的嘴巴像螃蟹一样充满白沫,“咯咯”的音节在喉咙里咕噜个没完,说不出话的宋宪像个厉鬼一样瞪着秘书。眼神里有不顾一切的求生希望,也有不甘死去的怒火和怨恨。
眼泪从秘书眼里夺眶而出。秘书陪伴宋宪已久,深知他的严谨和慈祥,从而想象到露出狰狞表情的宋宪承受了多么可怕的痛苦。秘书泣不成声地喊不出连贯的字儿,他看见宋宪在乱颤抽搐时,皮鞋断断续续地在地上犁了两下,最后挺直,不时突然弹一下。
而宋宪的右手,从徒劳地抓住秘书脖子,变成滑下扣住秘书衣领,最后彻底失去控制肌肉的力量,五指如勾,呈爪状坠落,重重落在秘书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