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何尝不知道此时逼迫她嫁到顾家,必然会令她记恨。可若是不嫁,从今日之事来看,她对南风的爱已经变质,日后势必会愈发畸形。
但愿很多年以后,等尘埃落定后再回首,能发现他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他阖上眼帘,静静定了一秒,旋即睁开眼,黑眸中恢复一派冷然深沉。
“阿姐,你现在心属南风,我可以接受。但我绝不接受你为此而记恨上阿絮,并且加害于她。顾履此人与你极为般配,我会命人选一个吉日,届时将你风光大嫁。”
低哑深沉的声音落在寂静的房间,一时死寂空冷。
纪岚本一直垂着头,忽然抬眸,眼中已是布满血丝,咬着后牙一字一句地恨恨说着。
“因为我伤害到南絮了,你心疼了,所以我需要出嫁离开纪家,是吗?”
纪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唇。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清的,但愿阿姐今日受的伤,在日后能被顾履治愈吧。
“呵......我明白了,在你眼里,我和你朝夕相伴的二十余年,不及南絮的一次受委屈。”
说着,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中带刺,刺伤的何止是纪岚一人。
他叹了口气,轻步走到桌前,俯身捡起刚刚被慌乱中的纪岚碰掉的书,放到桌上。
“阿姐,我知道你自小便不爱读书。没有必要为了讨好谁去装出这副模样。不合脚的鞋子就别穿了。”
随后不再多说,转身,朝着房门走去。
纪岚怔了怔,缓缓抬头,看到的是弟弟高大挺拔的背影。他明明穿着最精神最尊贵的司令军装,肩上的勋章耀眼万分,却有一丝无助悲戚。
她的眼眶忽然有些酸胀。
她想她与南絮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心中有一团火,而南絮心中是一潭水。
南絮或许追求的是那种一双人隐世隔绝地生活,而她毕生最渴望的就是亲人好友齐聚一堂,坐在餐桌旁有说有笑地吃着喝着。
正是因此,她不及纪饶和父亲心狠。
看着弟弟疲惫的背影,她忽然升起一股不忍。
“纪饶。”纪岚张口喊住了他,绽出一个凄婉的笑容。
纪饶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是纪家人,可我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