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是M市抗癌协会里,大家司空见惯的常态,这里的人们早就习以为常,但是对于六岁的达娃来说不是。
“……阿娘……阿娘……”达娃那一声声稚嫩地声音犹如尖刀般穿刺着抗癌协会宁静的上空。
人死如灯灭,不过是一通寻常电话,合作已久的殡仪馆马上就派车赶了过来,流程式的准备葬礼等相关事宜。
达娃边哭边使劲全力拉着她阿娘的手,就是不让殡仪馆的人动她阿娘的尸体:“……阿娘……阿娘……”
王淑娴刚刚准备上前劝慰,也是被达娃重重地一把推开:“……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就是你们这些不详的人,才害死了我阿爹、阿娘……”
“达娃,你听话,他们是要带你阿娘去梳妆打扮,让她美美的走啊。”龙雪儿俯下身,轻声细语地说。
达娃怒视着龙雪儿,眼眸中那抹清澈无邪的灵光早已变成了一团怒火:“走开……瘟神……你就是个瘟神!”
龙雪儿被这忽如其来的响雷吓得呆若木鸡。
她心中瞬间变得那是七八个木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说的对,我就是瘟神!
我害的我妈提前死了,
我害的常敬之昏迷不醒,
我还害死了达娃爸妈……
”
龙雪儿越想越难过,眼泪花瞬间迸涌而下,哭的比达娃还伤心。
她双膝“噗通”一声跪在妇人面前,痛哭流涕:“对,达娃说的没错……我就是瘟神……我就是瘟神……是我害死了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生离更多的是遗憾,而死别来的比生离更让人沮丧。
猝不及防就失去至亲的感觉,龙雪儿那颗稀碎的心从来没让她忘记过。当然,达娃此刻的心情,她也大多能感同身受了。
“达娃……对不起,对不起……”龙雪儿拉过达娃的手,卑微地致歉。
达娃看着涕泗横流的龙雪儿,心中的怒火被浇灭了一大半:
“唉……你们这些山外的人都不懂……我阿娘是病故,按理该水葬!”
“啊?”达娃的话让一干人等瞪大了双眼。
这娃,不过也就是六七岁的模样。
一排雪白的牙齿正中,褪去的乳牙都还没长出来,哭天抹地的时候,那副豁牙巴甚至让人看着都有些莫名的喜感。
可是小小的他,居然连入葬这些路数都清楚,真是让人不敢小觑。
达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依旧有些哽咽地一字一句地强调着:
“我们村里,所有人死了都必须回去……如果像我阿娘这样是生病死的,就必须水葬,这是对她最大的尊敬!”
慕容博拉着龙雪儿站了起来,满面愁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地问:“可是你阿爹不也是火葬的吗?”
达娃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适着聪明伶俐的神色。乌黑的头发下,两条弯弯的眉毛,像那月牙儿。
模样倒确实是一个机灵的孩童模样,但是眸子里却是一股子的狠意:
“我阿爹是大善之人,一生行医救人无数……就连死都是为了救你这个陌生人,自然,他是配得上火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