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包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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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包衣

那几个可怜的女子总算是又回到将军府了,她们一个个低着头跟在小栀身后进入垂花门,院子里三三两两干活的女子都停住了手里的活,站起身来看着她们,脸上露出各种复杂的表情——有庆幸的,有哀婉的,也有鄙夷的,有的女子跟回来的这几个女子以前在府里相处时有姐妹情谊,想上前去相见招呼,但看到许莹阴沉的脸色,又赶紧将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些女子都放到东裙房,跟那几个鞑子送来的女子放一起!”许莹冷冷地对张二嫂吩咐道。

女子们低着头不敢吭声。在华北地区,东边的裙房夏季西晒,冬季直接受到西北冷风吹袭,居住环境比西裙房差一些,是以储物间、厨房、马厩等都是设置在东裙房。

听到许莹提起皇太极送来的那几个女子,杨铭不禁心中一动,四名女子们清丽绝伦的面容顿时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皇太极选送的这四名女子,其容貌意态,只在将军府的这些女子之上,决不在其之下,尤其那个旗人女子,秀丽的面容,额前中分向后的满式“两把头”,别有一番清爽精致的味道。

“走,咱们一起去东裙房看看。”杨铭对小栀和那几个回归的女子说道。

许莹愣了愣,自知失言,不禁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一行人顺着游廊走向东裙房,远远地就看到几名女子在东裙房前的游廊外面修剪花圃,打扫地面的落叶,杨铭目光巡视,却见那旗女正弯腰在擦拭游廊柱子,结实紧绷的腰臀曲线让人不禁暇想翩翩。

四名女子看到杨铭、小栀等一大群人走过来,赶紧停住手里的活,起身退于一旁行礼,初次见到杨铭来东裙房,这些女子都免不了有些紧张,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拘谨和不安的神情。

“不必多礼。”杨铭微笑着对四名女子说,目光却落到那旗女低埋的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的话,奴婢是喜塔腊氏如意。”那旗女低着头轻声回答,汉话中带着一些辽东口音,但是却非常流利。

努尔哈赤攻占了辽东的城镇之后,城里汉人满人杂居,汉人会满话,满人会汉话,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对此杨铭也不以为意。

“喜塔腊氏……,是上三旗的包衣吧?”杨铭想了想,随口问道。

如意脸色一滞,随即轻声答道:“是,奴婢家是正黄旗包衣……”

包衣即满语“包衣阿哈”的简称,“包衣”意为“家的”,“阿哈”意为奴隶、家奴、奴才。后金早期,包衣为满族贵族占有的家奴,没有人身自由,受主人驱遣从事家务劳动或生产劳动,其来源有战俘、罪犯、因债务破产者等,包衣的子女也世为包衣。以包衣编成的佐领即称包衣佐领,也叫旗鼓佐领(“旗鼓”亦作“齐固”,系译文对音)。

上三旗(镶黄、正黄、正白,只指满洲旗,不包括汉军旗、蒙古军旗)包衣即内务府包衣,全系皇家世仆,其先世或系汉人、满人、蒙古人,但一旦隶属了满洲包衣旗,即永为家奴,只有一些立有重大功勋的包衣及其后代会被皇帝加恩抬旗,即“抬举“加入满洲八旗,从而摆脱奴籍。

在清朝定鼎中原、一统天下之后,不少出身包衣的人,因建立功勋而致显贵,成为机枢重臣、封疆大吏,甚至入阁拜相、位极人臣,但在传统习俗上对其主子仍保留奴才身份,如世为江宁织造的曹氏三代,也就是《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家族,身为贵官,有高深文化修养,然其身份仍为皇家世仆。

当然,这种奴隶身份只是名义上的,实则他们的身份、地位与普通人家的家奴有着很大的区别,并不是真正的奴隶,只能说是一种历史遗留问题罢了。

具体来讲,包衣拥有独立户口,包衣旗人属于旗籍的一种,法律上属于“正户”,甚至他们还能拥有自己的“户下人”。而且包衣拥有人身自由权,包衣旗人作为独立户口,不可以被主人买卖,在法律上,包衣旗人属于“良人”,也是“正身”,和外八旗旗人的待遇一致,都是“良人”待遇,包衣可以参加科举,自然也可以为官。

乾隆、嘉庆年间的大学士松筠,其所在的蒙古镶蓝旗旗主家办丧事,松筠虽然彼时已是“宰相”之尊,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去给主子迎宾、哭丧、送葬。要知道,松筠还只是隶属蒙古正蓝旗普通旗人,地位要高于奴籍的包衣,包衣相对本主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实则这也只是一种道德习俗的约束,并不是法律规定的强制义务。比如这个松筠就是因为给主子低三下四地去办丧事,被乾隆皇帝知道了,认为他丢了朝廷大臣的脸面,把他的军机大臣职务给免了。

晚清的时候,有个知县宴请新来的知府夫妇吃饭,因知府夫妇是满人,这知县就找了手下一个旗人差役的老婆去作陪。谁知这差役的老婆一上桌,看到那知府夫妇,原本拘谨恭敬的态度一扫而空,大喇喇往上席一坐,那知府夫人反倒是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夹菜倒酒,知县看得目瞪口呆,几疑是幻觉。后来下席了一问,那差仆老婆说这知府夫妇家世代上原是自己家的包衣奴才,知县这才知道拍知府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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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里,王成一个人趴在桌子前在写字,羊毫笔落在纸上,横竖撇捺已经有几分像模像样了。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是《千家诗》中的一首《早春》,唐代诗人杨巨源的作品。

杨铭对王成的启蒙教育方式还是采用中国传统的《三百千千》体系,即以《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千家诗》这四本书组成的一整套蒙学体系,其中包含了基本的天文地理常识、道德礼义、人物器物景观、待人处世准则等,这些读本的内容精炼隽永,是宋朝以后中国私塾普遍使用的启蒙读物。

蒙学教育的基本目标是培养儿童认字和书写的能力,养成良好的日常生活习惯,能够具备基本的道德伦理规范,并且掌握一些中国文化的常识及日常生活的一些常识,这《三百千千》是历史经验证明有效适合儿童的启蒙课本,即使在杨铭穿越前的中国,儿童国学班仍然也是采用这么个体系来教学。

“王小公子写的不错!”许莹走进屋来,面带微笑地夸赞道。

“许姐姐……”王成赶紧起身来行礼。

“王小公子不必多礼。”许莹微笑着问,“玲珑呢?”

“刚才出去了,一会就会回来的。”

“哦,那王小公子接着写字吧,奴家在这屋里等一会。”许莹对王成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

看着王成重新趴到桌子前,拿起羊毫笔认真地写着字,许莹赞许地点了点头。

王成写字的地方是厢房的外堂,邻着外堂的两间房一间是玲珑的居室,另一间是王成的居室。许莹随意地走进玲珑的房间,只见室内窗明几净,桌子上整齐地摆着妆奁铜镜,紧凑的架子床上,绣着荷花、莲蓬、鸳鸯的丝被叠得方方正正的。

好一个心灵手巧整洁勤快的小姑娘!许莹心里赞了玲珑一句,目光落到床上枕头边的一件物事上。

那是一个形似面包的花花绿绿的塑料纸包装,包装上蓝色菱形图案里印着的Libresse英文商标许莹并不认识,但是很显然,这东西不属于这个时代,它只可能来自于一个人。

许莹好奇地将这个“面包”拿到手里,仔细地打量一番,但见塑料纸的包装已经撕开了,里面叠装着一片片的柔软物事,她疑惑地用手指捏了捏,又把包装翻了个面,一眼看到上面印着的示意图案,手不由得一颤,顿时满脸飞红。

“呸!”许莹暗地里啐了一口,心中隐隐生起一丝醋意,但随即便释然了,她还没过哺乳期,是用不着这种东西的,杨铭没给她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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