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玉在堂屋案旁坐着,听巧萍打听来的消息。
“各房是都在传奶奶把馨香姐姐……给了侯爷。今早上二太太确实是叫侯爷去舒云院了,具体都说了什么,没打听着,不过都在传,二太太吩咐摆酒,选日子,要抬馨香姐姐……做姨娘。”
馨香侧坐在小杌子上,脸色发白的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明白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如果二太太真有意抬她,那就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对侯爷来说,只是多一个侍妾而已,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违背了太太。说句悲观但现实的话,就算不是她,假以时日,侯爷也会在房里填新人的吧。
至于奶奶,二太太和侯爷已经议定好了的事,奶奶同不同意,有用么。许多事情,奶奶也难,她不能逼奶奶惹怒了侯爷和二太太,奶奶和侯爷这才缓和关系,日子也才奔着好的方向过,不能因她一个人,带累了奶奶,带累了整个暖风院里的人。
想想昨天晚上入睡前,她还憧憬着以后被放出去怎么过日子的……终究是异想天开了。
馨香昀了昀呼吸,咽下所有委屈和不甘,从小杌子上起来,跪在地毯上,抬头看着沈暖玉故作轻松的笑说:“奶奶别为难,是传言最好,要是真的……奴婢就能一辈子侍奉在奶奶身边了。”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沈暖玉起身过来扶馨香,“听话,先起来。”
馨香连摇了摇头,任凭沈暖玉怎么拽她,她也不起来,撕扯间,便红了眼圈,“要奴婢真做了侯爷的房里人,就只求姑娘别怨怪奴婢,奴婢是下人,这一辈子都是姑娘的奴婢,不敢贪图富贵,更不会和姑娘分侯爷的宠爱。”说着,眼泪禁不住往下掉。
沈暖玉拽不起来馨香,听馨香说这几句话,一时间悲从心起,也就顺势坐在了旁边。抬眼看看满屋的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漆木家具,价值不菲桌上的陈设,墙角的香炉,挂在门上的珍珠帘,甚至于是两人现下跪坐着的绣着花开富贵图案的绒厚地毯……感觉好不真实,也好无力,如果高寒冷打定了主意要纳馨香做小妾,那她连不服上诉的机会也没有。
良久没说话后,馨香平静下来,拿手背抹了眼泪,来扶沈暖玉,“奶奶快起来,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沈暖玉站起身来,浮坐在椅子上,她一门心思想脱离这里,可没想到后院却起火了。
她该怎么办,安于现状,做好侯门三奶奶?处理好所有人际关系,做好终身宅斗的准备?在高寒冷身边过一辈子,做个尊他、重他、听他话的小女人,日后为他生儿育女,容忍他的三妻四妾,活成冯氏第二……
沈暖玉把放在桌上的凉茶一口气喝完了,深呼了一口气,重新让自己振作起来。
无论怎么样,都得等晚上高寒冷回来听他怎么说。
下午坐在屋中,沈暖玉眼见着梳妆台上摆着的各种珠宝首饰妆奁,就想起曾经看的儒林外史,其中有一章讲的是沈琼枝篇,说是沈琼枝被盐商宋为富所骗做妾,从宋家成功逃出后流落金陵,以卖诗顾绣为生。
当时看着只觉得好玩了,忘了原文是怎么写的,大致记得沈琼枝从盐商家逃出来时,把房间里所有能拿的金银首饰,打了包袱带走,穿了七条裙子,打扮成小老妈子的模样,买通了丫鬟,趁天没亮,从后门逃走了。
穿了七条裙子,想知道是怎么穿下的呢,要不然她也试试,沈暖玉便苦中作乐的笑了笑。
晚饭前去舒云院请安,赶上二太太睡着了,又没见着。
从安怡居回来,吃完晚饭,黄福隆家的来了。
“黄姐姐怎么这会过来了,可吃饭了?”沈暖玉客气的请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