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三坛女儿红对林宥业来说意义非凡,“换别的!”
“怎么不行?师父说了,当年师母还在时,师父亲手酿造,与师母一同埋在老杨树底下的。”李横边说边回忆,想到他那发妻,他便想即刻把书房外的女儿红挖出来,“说好往后生了闺女,女儿出嫁,三坛女儿红便挖出来送嫁。如今物是人非,不挖出来还能做什么?”
“是啊……”林宥业也是一阵恍惚,想着往事仍历历在目,只是物是人已非,“那时母亲与父亲商量着再给老夫生一个妹妹,父亲高兴极了,便亲手酿了三坛女儿红埋在树下,说待妹妹长成出阁,女儿红便挖出来……”
可惜最后母亲并没有怀上妹妹。
林宥业面露惋惜之色。
李横却是无甚惋惜的,前世发妻在他不惑之年突然说想再生一个时,他先是被吓了一跳,再是问其缘由,发妻说发现他挺喜欢闺女的,那便再生一胎,说不定能生出个闺女来。
那时他挺高兴的,便应了。
兴高采烈地亲手酿了酒,又亲手埋在树下,可最后发妻并未怀上第二胎。
或许真是命中注定,他前世就只能有宥哥儿此一子。
李横甚想把与发妻一同埋的女儿红挖出来,努力游说儿子,“如今时过境迁……”
“老夫有一事相求。”林宥业打断李横的游说,“先父离世前在书房中藏了一封信,让老夫找,找到便能看到先父想对老夫说的话。然老夫愚昧,至今未能找出。”
“那封信……”李横前世逝世前,确实有写这么一封信藏在书房里,也同儿子交代过,接手锋刃时他便知,他儿子定然是没找到他留的那封信,“小生听师父说过,是有关锋刃的。”
“有关锋刃的?”林宥业有些明白过来了,“父亲是不忍锋刃失传……”
“师父曾同小生说,倘若有朝一日进了林府,师父原来书房里的信,林次辅尚未寻到那封信,师父说小生可以把它找出来,并带走。”儿子不提这茬,李横都给忘了。
人老了,忘性真大。
许多事情不提不见,他都忘得七七八八了。
儿子所说的信是他前世写的,内容他自是晓得,也因着晓得,如今他接手了锋刃,那信里的内容也无非是写了如何接手锋刃的关窍,儿子能不能找到并看到,已是多余。
到底锋刃是他为林府所创的心血,即便儿子并不适合执掌锋刃,他也不希望锋刃自此没了主子,故留下关窍,是想让儿子在林家后辈中挑一个能掌锋刃的子孙接掌。
尔今他得以重生,那么挑选最佳执掌者,便由他亲自来挑,已不必假手儿子。
无论是惊喜还是惊吓,林宥业觉得自李横进入林府的眼帘,他便一直在二者之间来回。
锋刃已被李横接手之事,听闻之间,他其实并不似表面这般平静,只是事先有心理准备,有了缓冲方不致于让他当场失态,眼下他尚在消化当中,没想到李横随即又抛出另一个惊吓。
林宥业沉默着,心跳抑制不住地跳快了两拍,脑子里有点儿乱,理智还算清明,只是他心里明白,他并不愿交出亡父的亲笔信。
见儿子眼里惊与吓并存,唯独没有喜。
李横想了想道:“那封信里写着的内容,师父同我说过,便是执掌锋刃的关窍,那时师父怕我一不小心早夭,锋刃接掌之法失传,故而便在此书房内留了封信,是为以防万一。眼下我已平安进京,又顺利接掌锋刃,那封信实不必再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