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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眼照见, 极乐世界的诸般喜乐便落入人心人眼, 使人沉醉,以致念念不忘,心生向往。
但除了这场小法会上的这一众凡俗之外, 不同境界、不□□为的佛修子弟们却还能从这一个显化出来的极乐世界中看到更多更不显于外也更让人目眩神迷的东西。
那是净涪佛身于《佛说阿弥陀经》的体悟与认知。
而现在,在这一场小法会上, 他与净涪本尊也坦坦荡荡地敞开了来讲,任由下方一众听众体悟领会。
或许这场法会里的绝大部分人都会被他们所见的那个庄严世界吸引去了所有精神, 不会知道净涪此时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掩盖在那个世界里的又都是什么样珍贵难得的体悟,他们不会知道,也不能理解。真正能掀开那层布盖看到内里的, 或许就只有寥寥三两人。
可净涪和净涪佛身都不在意。
听不明白听得明白, 能领悟不能领悟,于他都无甚紧要。他只是说了出来而已。
听得懂的会懂, 不懂的始终也还是不会懂, 净涪佛身不强求,本尊自然更不在意。
敲完了一遍《佛说阿弥陀经》,净涪眼睑一抬,目光往下方扫得一眼,又自然而然地收回。而他拿着木鱼槌子的手腕一转, 还自敲落在身前木鱼鱼身上,又是一个清亮的声音。
“笃。”
座下听经的人甚至都没意识到一遍《佛说阿弥陀经》已经敲完的事实,就再次沉浸在了那个世界中。
倒是清开大和尚在那刹那的停顿中撩起眼皮来看得中央的净涪一眼, 才又闭上眼睛,安静听经。
这一场法会不过是小法会,预定的时间并不长,半个时辰而已。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净涪敲下一个结音的时候,下方听经的人泰半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净涪却不以为然,他合掌向着四方拜了拜,送走四方菩萨、十方罗汉,便起身下得了法座,走入了内帐中。
清开大和尚跟随在他身后,入得内帐后,他来到净涪面前,面容肃正,郑重地合掌向着净涪拜了下去。
“多谢比丘。”
为了相国寺,为了这相国寺里的一众僧人,清开大和尚自觉自己该有这么一谢。
净涪微微摇头,抬手就将清开大和尚扶起。
大恩自来不言谢,清开大和尚也就没坚持。他转身望着法场中那些听众,眉眼带笑。
这些啊,都会是相国寺日后兴盛的根底。
哪怕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都听不明白净涪比起在这场法会中真正贵重的玄妙,今日这一场法会过后,极乐净土世界也只会在他们心底刻下一道印记。
印记在,他们就会对极乐净土念念不忘,且向往不已。所以这印记,亦是一个种子,是佛缘的种子。
这佛缘的种子重要又不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清开大和尚也一样能做,且能做到同样的娴熟和举重若轻。
真正让清开大和尚为之侧目的,还是这位年轻比丘在法会上坦荡开讲的领悟和体会。
这才是真正指引那些僧人修行方向的路标。
虽然这种指引模糊且虚淡,但清开大和尚能从这些指引中揣摩出它大体的内里和来历。
那是一条完整且可行的道路,然而......
还不到它真正该出世的时候。
清开大和尚仔细想了想此时景浩界佛门的种种事态,想起天静寺以及天静寺辖下各座分寺间的暗流,又想起在各地行走的那位恒真僧人,还想起了天静寺中诸位师兄弟的决意。
饶是清开大和尚,也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其实真正探究起来,这一切的根由,还是此时立在他身侧的这一位年轻比丘。
是自这位年轻比丘出世之后,才有了世尊亲传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也才有了后续的一切发展......
清开大和尚没想过为此而对这个年轻比丘生出怨憎。
他没有,天静寺里的师兄弟没有,就连分驻在各分寺里的师兄弟也同样没有。
是非因果,一切早有前定,如今只是由因结果,也只有让他们这一代人撞上了而已。
净涪能察觉到侧旁这位大和尚心绪的浮动,但他始终没有回头,连看清开大和尚一眼也无,只是立在一侧,默然看着前方法场,看着那法场里的一众听众。
过了一会儿,清无僧人也从那会场走了出来。入得内帐里,他也是当先合掌向净涪道了谢,才另站到一侧。
三人站立在内帐里,直等到法场中的一众听众陆陆续续散去,才在清无僧人的引领下去了他的主持云房。
待三人俱各坐定之后,清无僧人便将藏的前期事宜与净涪简单地说了一遍。
他甚至取出了一张地图,在靖国皇都郊外一片地界上用手画了一个圈,“我觉得,藏建在这处地方会比较合适。”
修建藏这样的事情,劳动不了净涪魔身。
魔身也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净涪站到地图前,看得两眼便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