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殿下深爱着她,所以……我就要拼命保护她。”
“借口!只是因为我哥爱她你就要放弃她吗?懦夫!”
“殿下和她,我注定要负一个人。”
“那就必须是你爱的那个人吗?爱你有罪吗?凭什么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公主,你不懂……”
“不,我懂!你不知道我爱你爱得有多么深刻,深刻得都没有了自我,可我还是要放开你,因为我要你幸福。我哥也一样,他爱玄心丝毫不比你少,我哥肯定希望玄心幸福的,可是玄心的幸福,他给不了。”
泽诺沉默着,拳,越握越紧。
“你想我哥开心吗?玄心开心了,他就开心了。不然,他会恨自己一辈子的。泽诺……”米朵突然大笑起来,泪水从她的眼角倾出,笑声里渐渐有了呜咽:“怪只怪命运弄人。”
泽诺怔怔地站在那里,他抬手揩去米朵眼角的泪,轻声道:“我明白了。谢谢。”转身离去。
米朵留恋地看着泽诺离去的背影,苦笑着:“还要说谢谢吗?”
索尔从不远处的雪落树后走出来站在米朵的身旁一齐看着泽诺渐走渐远的身影,风凌乱了他的发,也凌乱了他的心。
要把心爱的人亲手交给别人,毕竟还是做不到。妹妹,谢谢你。替我做了这一切。
索尔硬拉住巫尘的门童,央求道:“麻烦替我……”
门童为难地看着索尔:“殿下,不是我不肯为您通报,你已经来了不下十趟了,我们族长说不会见你,他就真的不会见你的。”
索尔哗啦撩开衣摆跪了下来,道:“那就麻烦对巫尘说,我就在这里跪到他肯见我为止。”门童慌忙去拉索尔,索尔倔强地不肯起来,门童叹口气道:“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说完,摇摇头,走进了巫尘的小屋。
过了不久,巫尘的门童又走了出来,他对索尔说道:“族长说了,这是殿下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族长不会见您的,您还是回去吧。”
索尔冷冷一笑,道:“是我自己的选择,不错,可是我愿意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后果,我不想玄心替我接受这样的惩罚,她没有错。”
门童再次无奈地摇头,长叹一声,不再理会索尔,转身进了巫尘的小屋。
索尔在巫尘门前跪了三天,果然像是要跪到死一样。门童撩开门帘,巫尘拄着权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冲索尔道:“唉,天命如此,老朽也无能为力,不如,你去找大神玄清吧。”
跪得全身都已僵硬的索尔被一语点醒,他居然忘记了玄清,他能救自己,一定也能救玄心。
索尔感激地对巫尘叩了三叩,连忙起身向玄天林跑去。
玄清早料到索尔会来找他,正端坐在玄天林外抚琴。索尔刚要下拜,玄清的琴弦已拨出一股力道将他拦起:“这个叫陌冰琴,当初,是玄心骗我她为你弹响了它,我才会救你。”
“那您也一定能救玄心!”
“我当然想救她,可是我说过,当她离开赤末族,我就再也帮不了她了。”
“那就让她这么一直睡下去吗?你一定有办法的!”
“她不会一直睡下去的。”玄清双手按在琴弦上,止住琴音,道:“她的魂魄会慢慢散去,最后消失。”
“不。”索尔张口哆嗦道:“她不会死,她是神啊!”
“神也是有劫数的,神的劫数是谁都无法化解的。”玄清淡淡地道,想了想,他接着说道:“我确实救不了她,或许玄姻可以。”
“玄姻?她在哪里?”
“你是找不到她的,我与她千年之约将满,你就耐心地等吧。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听凭缘分处置了。”玄清把长琴化入掌心:“你先回去吧。”
辞世桥上,两条纤长的人影笔直地对立着,彼此沉默。
泽诺单膝跪地对索尔抱拳:“殿下,原谅属下不忠,您可以杀了我,但是我不会再放开玄心。”
索尔的目光飘向远处,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道:“如果我要你死呢?”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泽诺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双手将剑奉至索尔面前,波澜不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索尔仰天了望着遥远的夜空,叹息着:“泽诺,你还记得吗?曾经我问过你,如果我爱的人爱上了你,你会怎么办,但你没有给我你真正的答案。”
泽诺垂首静默地跪着,索尔扶起他:“那我给你我的答案。我不会挡在你们之间,因为你们的故事里,我从来不曾存在过。”
玄天林里,玄清缓步与玄姻走上玄逸亭,玄姻玄姻观察着阴晴不定的夜色,摇头说道:“离姬发怒了。”
玄清转头看向玄姻,道:“玄心救的是索尔,她犯的可是离姬的大忌,恐怕连嫡神都不能够救回她,而你我都只是半路修出的谪神,又怎么能够……”想了想,玄清还是说道:“不如,我们去求烈狱,他毕竟是嫡神,或许可以有办法。”
“烈狱?他只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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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此时霸天在哪儿,现在或许也只有他才能阻止离姬的报复了。”
“怕只怕霸天早就死心了,亡族之恨,不共戴天。”
两人并肩在夜色中对月而立,偌大的玄天林显得空旷而神秘。夜,长得没有尽头。所有沉睡的,没有入睡的生命都在安静地等着,等着一个不会到来的令人窒息的天明。
玄心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单薄,似乎一阵轻风都能轻而易举地把她碾碎,带走她孱弱的生命。泽诺,索尔和米朵一直都在屋子里守着。
一个陌生女子随玄清一起跨进屋子,她说:“我是玄姻。”
玄姻?索尔一下就听出她的声音,那个在盲山并未露面却杀死了烈狱的神秘女子。可是,这……这怎么可能!
“你杀了烈狱?”索尔惊讶地问她。
“我怎么能杀得了他?”玄姻淡然地笑笑:“守在盲山的,只不过是他的一件袍子而已。”
什么!
“你能救小夭吗?”泽诺径直问道。
“我只能试试,但我会尽力。”
“那烈狱呢?”
沉默,像被冰裹住了一样的沉默。
“女神,拜托你了。”
玄姻和玄清留在屋子里,索尔几个人焦灼地站在辞世桥上不停地诚心祈祷。米朵站在索尔的身侧,狠狠地绞着手指,索尔遥观着玄心小筑,紧闭的门,未知的命,一步一个陷阱,一个黑乎乎的坑。泽诺低垂着眼睑,平静地看着辞世溪水面的波纹,静默仿佛游动的长蛇,吐着火红的信子,精准的眼睛在一瞬间洞悉人们心底极力压制的恐惧,蚕食……
每一秒都仿佛是千万年的蔓延,所有人都安静地等着,索尔遥望着玄心小筑的门,直到等你醒来,把你亲手交给泽诺,我才能安心离开。
过了很久很久,玄心小筑的门轻微的“吱呀”打开索尔和泽诺心底幽暗的窗,射进一点点光,至少,还看得见希望。
“她还要一会才能醒来。”玄姻的发丝濡湿地搭在前额,看起来很疲惫,玄清跟在她后面,示意索尔几人可以进去。
索尔几个人像得到特赦的死囚,挡住阳光的那层东西“哗啦”就碎掉了。然后就是天晴,然后就是明媚,然后雪岛就再不会寒冷。
他们几个迫不及待地挤进屋子,玄心还在睡着。她的唇已经有了微微的血色,她的眉忽然拧起来,泽诺伸出指帮她舒展开,然后泽诺的面色灰败下来,然后索尔哭了,因为玄心正含混不清地喊着:“索尔……”
泽诺冷笑着退开玄心的床,索尔走过去,泪滴在床沿,晕出大朵大朵的花,牵过她的手,索尔说:“我在这儿,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