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总觉得,那日如若他父王不那么狠心把他母后关到地牢里去,那些歹人也不至于能找到机会钻了空子……
一旁的丫环肖云见不得自家少主委屈,大起胆子张口替他辩解道:“殿下,世子爷在娘娘这也没有荒废学业,他经常守在娘跟前读书的……”
然而世子爷却不领情,扫了她一眼:“肖玉,别多话。”
听了这话,赵彦垂眸看了赵译一眼,没有赞许反而说道:“那也不成。”抛下这么一句,他没再说什么,抬腿宽步离开了……
赵译才不管他父王说什么,待人一走,他就来到他母后寝室,拿起笔墨,伏在离床榻不远处的案前书写了起来。
这十来天,他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因为他觉得娘亲虽然没醒,但只要自己有在用功,她肯定是能知道的。
就这样,他在东院一直挑灯读书至夜深,方依依不舍地离去……
这日,是陵王上京述职的日子。
当天晚上,世子赵译如往日一样在东院的寝室里守着他母后用功,一直到了亥时方离去。
他前脚刚走,东院突然起了一场大火。
这火烧得诡异,几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当值的侍卫发现之时,火势已经以不可控这势发展着。
十一月份,正是秋风起时,天干物燥、火势如饿狼鬼魅,所经之处无一幸免。
世子赵译闻声赶来,整个东院已烈火熊熊。
能逃的都逃出来了,唯独没有意识的他的亲娘以及近身伺候的两名丫环还在里头。
王府数百余众提着水去救火,然而,在秋风的助长之下,那泼下去的水没能浇灭火苗,反倒兹长了它的威力,烈焰如恶鬼般张牙舞爪地往上直窜,烧红了半边天……
赵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母后的居所被烈火吞没,耳畔传来辟辟啪啪的声响,是火焰的叫嚣声。
他母后就这样葬身于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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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县是位于西部的一个小县城,这里穷山恶水,是一个地瘠民贫的不毛之地。
同是天子脚下,这临县却像是被朝廷遗忘了一般。
这里的豪绅们目无王法、穷奢极欲,而佃农们却是备受压榨,穷困潦倒。
他们在夹缝中苟生存,有时候活的还不如大户人家的一条看门狗。
为了活着,他们天未亮就下地,头顶着烈日躬着腰身如蝼蚁一般在地里头做着重复的动作。
远远地,前方一条蜿蜒的小道上,一抹艳丽的鲜红为这灰色的世界增添了一丝生机,埋头苦干的佃农一抬头,被这一抹红色给吸引住了。
细看之下,是一男一女拉着一头骡子,骡子背上坐着一个女人,身穿红色袄子,头披红头巾,竟是一个送亲队伍。
随着螺铃叮当声,这三人一骡不紧不慢地走在道上,很快出了庄稼地,往南面而去……
陆慧绢坐在骡背上,身子随着骡子的走动而微微摇晃着。
是的,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没有敲敲打打的锣鼓唢呐声,没有热闹的送亲队伍,甚至连一顶像样的花轿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个送亲的矮骡子,为了彰显这是个送亲队,骡子头上简单系着一条红绸带。
迎亲人也只有一名喜娘以及一名牵骡子的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