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你小的时候,朕也这么抱着你来着。幸亏你母后和妹妹没事儿,不然朕扒了你的皮!”
此时恰逢一阵风吹起,李承乾赶紧上前几步,跟皇帝一起背对着风,为小兕子挡风。
就是这一个行动,皇帝就没了继续咒骂李承乾的想法,但是下楼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碎碎念。此时此刻,他像一个傲娇老爹,多过像一个皇帝。
走下楼梯,可能是颠到了,兕子忽然大哭起来,惊慌的皇帝赶紧把孩子交给长孙,示意李承乾跟他一起到书桌前。
偏殿这里除了澡堂卫生间有隔板,余下的区域都是用屏风分割的,这样一来明明是大殿里面,却不会过于憋闷。这一点让皇帝很是满意,所以毫不犹豫的占据了这里。
分主次坐下,接过李涧递过来的茶水,李承乾不经意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茶水洒出来。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李世民鹰隼一样的眼睛,暗笑一声,道:“行了,朕没打你那几艘船的主意,不过你也知道利害,玩够了只要交给朝廷就行。朕急召你回来,其实是想考验考验你。
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已经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你虽然没有走遍大唐,但是也路过了不少的州府。再加上朕年前把全天下的商业奏折,不分缓急全都交给你决断,你应该也差不多看出来商业的现状,有什么想法,就跟朕说说。
虽然你是用指定新商律的借口逃出长安的,但是新商律却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李承乾点点头,皇帝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让他偷偷松了一口气。至于新商律,确实不是他一个人就够资格制定的。律法之所以具备威严,就是因为它是基于大多数人利益建立的,有的时候,甚至律法牵扯的东西,会威胁到皇帝的利益。
封建制度就是这么一回事,有的皇帝能够尊重律法,尊重大多数人利益,就能让天下安定;而当皇帝固执的跟律法对抗,藐视大多人利益的时候,揭竿而起的事情,也就不可避免了。至于像李世民这样强势的皇帝,能够只是偶尔践踏律法,已经很不错了。
没有人能够代表大多数人利益,皇帝不行,太子也不行,所以这个新商律只能由朝廷的几位大佬制定,甚至,还需要邀请一些商人代表加入才行。
哪怕只是做个样子。
想到这里,李承乾才回答说:“父皇,之前儿臣说,繁荣商业能够促进大唐的发展,甚至最终达到农无税的地步,现如今看来,是完全可行的。只是,如何将发展中的商业完全控制在朝廷手里,而不是放任它自由生长,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钱财动人心啊!如果放任商业发展而不加以管制,那么,毫无疑问,最终天下财富都会慢慢收拢到勋贵家族的手心。这是绝对不行的,虽然现在咱们皇族在商业洪流中稳稳占住了要害部位,但是也不排除发生这种事情的影响。
自古以来影响政权的,一般都是权力,但是,毫不夸张的说,钱财也有着转换成权力的可能。所以,新商律必须重新给勋贵家族加上笼头,舔可以,张嘴大口撕咬就不行了。另外,不属于勋贵家族的商人,反而需要扶持。什么时候商业圈子真正是凭个人能力,而不是身份影响的时候,商业的发展才算是健康的。”
对于李承乾的回答,皇帝的表情很是欣慰:“你说的没错,没有什么比勋贵家族的财产甚至要超过皇家要更令人恐惧的事情了。别看朕现在对兵权抓得格外重,但是当有人的财产能够超过大唐一半以上的时候,就算那个人不想,最终也只有造反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朕听说你在郑州的时候,答应了商人,要为他们的子孙后代争取当官的权力?这不是胡闹嘛,先人之所以将商人在名声上打入贱籍,就是为了防止蚕食天下之人的出现。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陶朱公并非淡泊名利,而是追逐天下权力,恐怕轻易就能鼓捣出一个自己的政权吧。你也清楚,钱的力量有多大。”
陶朱公称帝?
李承乾瞪大了眼睛,不是,陶朱公有多大的本事?看起来这家伙是古代财神一般的人物,但是,一样的手段放到后世,都是小店铺老板玩剩下的了。
一,注意选择经商环境,把握有利时机,运用市场规律,做事有准备,不盲目。
二,知道要打仗,所以要从各方面做好准备,知道货物何时需用,才懂得货物的价值。只有把时和用这两者的关系搞清楚了,那么各种货物的供需情况和行情才能看得清楚。
三,抓住现时得时无怠,因为时不再来,天予不取,反为之灾。其三是从时而追。处于这种境况要讲究一个快字,指出从时者,犹救火,追亡人。
四,销售理论,贵出贱取。贵出如粪土,当商品价格涨到最高点时,要果断出手。贵上极则反贱。贱取如珠玉,当商品价格跌落到最低点,要像珠玉一样买进,贱下极则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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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八价格,农末俱利。
六,要合理地贮存商品,加速资金周转,保证货物质量。
七,薄利多销。
就这七条而已,想想后世的形象代言人、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这些还真只是经商中的基础。
“富可敌国”一直以来都是伪命题,最出名的就是沈万三,钱再多能跟钢刀对抗?当皇帝不讲理的时候,只需要一个“莫须有”就能铲除一切后患,顺便把这家伙的财产取走八分充国库,二分散财于民,皆大欢喜的好事情。
不过像沈万三这样不知道进退的人,终究是少数,或者说,像朱元璋这样的皇帝也是少数。对于更多非家族的商人而言,基本上只要家产积累过多,就会主动分家,免受猜忌了。分家以后,想要复合有多艰难,根本不用说。
所以,皇帝的担忧,明显是一时生出的警惕而已。
不过,大家族和勋贵提防一下,李承乾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父皇说的是,可是,儿臣在给他们许下子孙可为官的事情同时,也跟他们强调了律法的威严。这么说吧,新商律关于偷税漏税的处罚,将会森严到极点,最大罪责,甚至有可能斩首。父皇,您觉得这样高悬着利剑,会有效果吧。再说,儿臣觉得,商律的制定,不应该像之前的律法那样一定多少年,而是随时可以变动。只要及时的亡羊补牢,给商人一个机会,也不无损失啊。”
斩首,死刑。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在刑罚已经被大量废弃的贞观时期,已经很了不得了。因为大唐的死刑现在只有两种:斩和绞。一个砍头不留全尸,一个能留下全尸。
“难说啊,为了不切实际的追逐抛弃性命的大有人在啊!不过,暂时先按照你说的这样吧。不过咱们可说好,要是真的出现了富可敌国的人物,朝臣因此而弹劾你,朕可不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