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家族会不会被整治,渊盖苏文并不太在乎,只要高丽这个国家能够万世永存,要他粉身碎骨都可以。但是现在的局势是,大唐国势如日中天,而高丽在这股子炽烈的阳光下,就像是开春的积雪,很快就要融化了。
“高建武啊高建武,你可别逼我走那一步!”
攥紧拳头,渊盖苏文朝山下走去。造船厂没了,工匠也被屠戮一空,甚至就连过来支援的水军都被打的不成样子。这一切的一切,还需要他来背负。
随行的下属听不懂唐话,但是看到主上坚毅的背影,只能匆匆跟上。
海上—吴王号
大战刚歇,所有人都疲惫万分,再加上船的颠簸,明明打了胜仗,却一个个疲软的像是一堆堆的烂肉。不过身体再疲惫,也没有人合眼,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渴望。
这一战,大唐损失了三千多人,所以战功也会格外的多。别看这二者没有什么关联性,要知道唐军以少打多,以少胜多的精神,已经深入到了所有军人的心中。这一次出动的军队中,虽然正面军队的都是山东子弟为多,精锐都在两翼,但是,谁说山东子弟就回落于人后了?敌人的死亡数一定更多!
张亮和所有的军司马,已经顺着缆绳从太子号上滑了过来,正聚集在甲板上计算军功。
因为是速战速决毫无留恋的战斗,所以战功的计算就格外的模糊,只能从下取证,平均分配。
忙碌中见到上甲板透气的太子,张亮快步的走过去说:“殿下,这一次亲率格外给您长脸,虽然他们只说了两千人,但是根据微臣等人的取证,玄甲军的证实,杀敌数怎么也有三千了!”
看一眼天上的太阳,打了两个喷嚏后,李承乾才说:“不过是杀了一些工匠之类的人而已,用不着计算军功吧。孤记得,卫公带兵攻打草原的时候,可没人把寻常牧民的死算在军功上。”
张亮连连摇头:“不一样,大不一样啊。之前是草原,但是现在是高丽。说实话,要不是怕有人不信,微臣都想再多加一点呢。殿下不知,山东之地的百姓,对高丽恨之入骨,咱们杀掉的越多,他们就越高兴。如今陛下御驾亲征,杀敌数少了怎么行?不信您随便拽一个山东百姓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把高丽工匠的死也算在军功里。”
造势,是朝廷必须做的事情,这李承乾很清楚。不过,三千的杀敌数量,对亲率而言,反而有点少啊!
想了一会儿,李承乾对张亮说:“把亲率的杀敌数量增加到六千吧,跟普通军队不一样,亲率有一战平灭五万吐蕃人的战绩在,就算增加到一万多也是没问题的。不过,多出来的军功,不要算在亲率头上,而是分配给山东的阵亡将士,奋斗在主力军中的,大多是山东的将士,三千多的死伤,至少占了一大半。有这些军功在,他们回去的也荣耀点。”
张亮拱手领命,搓着手就去找军司马商量了。
船队航行了两天,直到第二天晚上,军功才终于彻底计算完毕。
两万四千的杀敌数,这就是张亮带着一众军司马“计算”出来的数量。
灭敌两万四千啊!尽管这个数有点虚,但是毫无疑问,对平寂了一年多的大唐而言,却是一个新的话题。人们讨论吐谷浑,讨论大唐西面新多的大片羁縻州,已经有些厌烦了,这个时候有新的战功出现,对所有百姓而言,都是喜闻乐见的。捷报连连,百姓们对朝廷也更信任。
特别是山东之地的百姓,虽然属于中原地区,却还是对朝廷充满了戒备,如果有大胜高丽的战绩出现,绝对能将李承乾已经继承、推进的关系,更推进一步,此间产生的影响,如果只是更改一下杀敌数字,实在是赚了。
不过这一切,李承乾并没有兴趣,而是经常的站在船尾,看着浑水湾的方向。
“皇兄啊,不就是被人砍了一刀嘛,您又没受多严重的伤。再说了,您那二十多的杀敌数,可是全军将士都承认的。除了父皇以外,就数您的战功最振奋人心了。”
“就是就是,您还上战场了呢,我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加晕船,只能在船舱里躺着。现在想想这窝囊,都想给自己两下子,您再不甘心,不是打我的脸嘛!”
也幸亏李恪不知道“凡尔赛”这个词,否则一定会给皇兄安上。
长叹一口气,李承乾将上半身趴在船舷上,对李泰和李恪说:“我不是不甘心,不过就是没打过而已,再说那混蛋还是偷袭,面对面的打,我打不过他,但至少也不会被他干翻。想清楚这一条以后,我就不那么难受了。现在看着浑水湾的方向,其实是在想渊盖苏文这个人。你们说,这家伙过段时间会不会造反?”
“造反?”
李泰和李恪对视一眼后,惊讶道:“皇兄你觉得这家伙会造反?造高丽的反?”
“还能是哪里?难道他要造大唐的反?”
李恪也靠在船舷的护栏上,说:“我们两个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从张亮他们口中,却听过这个人的过往。他们渊氏家族,一直以来都是高丽的顶尖贵族,也是最忠诚的一族。他老爹渊太祚和爷爷渊子游都是高句丽的莫离支、东部大人,至少三代传承的宰相啊,怎么能说造反就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