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邯郸未央宫中人来人往,个个脸上带着喜色,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皇后阴丽华新生的小公主满月了。
阴皇后自从到邯郸以来,六年间已经诞下两儿一女,平均两年生一个孩子,这个频率算是比较高了,由此也可见皇帝对她的宠爱。
因为最近朝廷提倡节俭,宫中裁减用度,对于喜得千金这件事,刘秀并没有大肆庆祝,只是命人在宫中挂起了红灯笼,办了一场仅限于宫内的家宴,就算是庆祝过了。
自从得了公主,刘秀好像是找到了歇息的理由,时不时地就不去上朝,每天就在宫中逗弄孩子。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总是皱着的眉头才会舒展开来,露出笑脸。
早早立下“娶妻当得阴丽华”志向的刘秀妃子并不多,平时多数时间都是在阴皇后处留宿,两个人在宫中颇有些平民夫妇的感觉。
皇后如此受宠,其他的嫔妃未免受了冷落,因为皇后生产,其他嫔妃们才得以分享一些皇帝宠幸,可阴皇后刚坐过了月子,皇帝又跑到她的宫中去了。
有嫔妃少不了背后嘀咕:“平时做出一副不争不妒的样子,其实把陛下把得紧紧的,真有心机啊!”
“刚出了月子,就要抢着伺候县官,也不怕身子吃不消!”
其实这可是有点冤枉刘秀了,因为他在皇后的宫中什么也没干,两个人就是闲坐聊天,这一聊就聊了大半天。
阴皇后想要出去走一走,被刘秀生生地摁住了。
“小心出去受了风,多呆几天再说吧!”
“陛下,妾已经坐完月子了,这房中实在是太闷了,妾想出去透透气嘛!”
刘秀看着阴丽华,笑了,“好!朕陪你一道出去走走。”
两个人手挽着手在院子里散步,太监宫女都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敢靠得太近,怕打扰了帝后的独处。
阴丽华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道:“这花香真好闻,妾在屋子里闷得身上都馊了。”
刘秀却低下头来,凑在她的脸旁嗅了嗅,笑道:“哪里馊了,丽华的身上永远是香甜的。”
“都老夫老妻了,你还说这些。。。”阴丽华突然停住了话头,伸手在刘秀的脸上抚摸着,说道:“陛下,您的胡子又白了好多,最近。。。朝中事情多么?”
“不多,没什么事,你看,朕都好几天没上朝了。”刘秀收了笑容,默默地向前走着。
阴丽华知道,这是他不想谈这个话题的意思。
其实平时刘秀并不避讳在她面前聊朝政,有时还会边聊边评,说到好玩的事情就哈哈大笑。
他不想聊就表示最近时局不好,让他烦心。
阴丽华心疼地道:“朝中事情这么多,陛下总是在忙,你看,胡子头发都白了许多。陛下,您也该多休息休息,不要累坏了身子,尤其是以后不要亲征了,妾不放心,每次陛下亲征,妾都担心得睡不着觉。一路上奔波劳累,战场上刀枪无眼的。。。有那些将军校尉们在,为什么还总是要陛下亲征呢?”
“好好,别啰嗦了,”刘秀笑道:“朕答应你就是了,以后非到迫不得已,不再亲征了。”
刘秀是能打仗不假,但是他并不喜欢打仗,他的性子应该是比较平和趋向于保守的,如果不是一步步被逼到这条争天下的路上来,或许他会在南阳好好地做一个小地主。
他并不想亲征,可是最近却越发亲征的频繁了,因为他手下的大将越来越少,尤其是方面大将,这是将领中的稀缺品种。
一个好的将领可以使整个队伍改头换面,比如吴汉在时,寿春之兵是强兵,换了刘尚,立即就变成了弱兵,更让人难受的是,刘秀居然还找不出更合适的将领来替代刘尚。
临阵换将是大忌,除非新任将领明显比旧将高出一个档次,去了就能显着改善全军的状况。朝中比刘尚强的将领当然有,但是却没有强到可以忽略临阵换将的弊端。而且鉴于建武汉一向的私人部曲性质,再换一个人去,未必就能指挥得住那些人。
寿春就只能指望刘尚了,刘秀要着手先安定河北,才能顾得上南方的事情。
刘秀在宫中消停了几天,又被没完没了的消息战报拉回了朝堂上。
从关中方面来的消息,建世皇帝刘钰出了长安,亲自东征,这次却没有去洛阳,而是向河东方向来了,看样子是要渡黄河东进,进入河东。
刘秀冷笑一声,来河东,难道是要从太行山方向发动进攻,直接攻击河北腹地?
来吧,正好面对面的再干上一场。
刘秀自洛阳大败后,好好地钻研了一下重骑兵战法,后来他得出一个结论,重骑兵并不是不可阻挡的,如果准备充分,利用地形,多多设置路障,延缓其冲击速度,重骑兵也是可以战而胜之的。
在陈留大战中,洛阳方面又放出了重骑兵来踏阵,刘秀因地制宜打阻击,虽然时间不允许他准备得充分,正面步兵兵团差点被冲得崩溃,但他最终还是挺住了,并及时打出反击,获得了一场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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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他在洛阳战场上被打掉的信心才算是恢复了。
如今刘钰要来河东,或许就要进攻河北腹地。但是刘秀并不十分担心,这里是他的主场,兵马、粮食都能及时送到,他有信心把自己在洛阳吃的憋送还给建世皇帝。
但是好像就有人想让他不痛快,消停了好一阵子的太行山流寇又开始闹事,而且这次闹了个大的,几伙游击队偷偷下山,趁着常山郡石邑守备空虚,把县城给打下来了,然后大掠了一阵,临走时将府库一把火给烧了。等到官兵扑过去时,贼兵已经撤走了。
刘秀之前已经在太行山一线派驻了重兵,可是依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十分恼怒。刘秀在河北剿匪无数,上百万的流贼都收拾了,现在这些山里的毛贼还对付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