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我受到惊吓心有余悸,不想明天就走,在越州待一两天再走吧。”
沈伟连忙应下,心想自己一定要招待好这位梦小姐,她如果高兴,说不定还会跟梦浩提一嘴,那自己可就大发了。
两个人各有主意,表面却不动声色。
“我今日累了,你下去吧。”梦瑶歌摆手。
“下官明日再拜访梦小姐。”沈伟悄然退下去。
梦瑶歌应付完沈伟,走到习秋身旁,白嫩嫩的额头上鼓出一个大包,黑青色的,两种色差对比下显得有些严重。
“疼吗?”
“不疼的,只是小姐瞧着吓人,实际上没什么的。”习秋安慰梦瑶歌,满脸都是笑意。
看这丫头平时叫喊嚷嚷,真遇到事情却忍着不发,明明平时手指头划一道小口子都要嚎上半天,给一屋子的人瞧上几眼,真受了委屈却自己咬牙咽下去,不让旁人担心。
梦瑶歌揉了揉习秋的头发,半搂入怀里。“让你受委屈了。”
习秋轻拍梦瑶歌的背:“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毕竟他们那么可怜连城门都进不去,我也知道小姐心里是不怨恨的,小姐都能宽容大度,习秋作为小姐的丫鬟当然也要学小姐啦。”
梦瑶歌轻勾习秋的鼻子:“你呀。”
“我怎么?”
“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嚣张跋扈,还有小话痨。”
“小姐怎么这样说我,不过话痨是什么?”
“话痨就是说你聪明伶俐,很可爱。”
习秋撇嘴:“小姐肯定是骗我,你才不会夸我,这话痨肯定是闲我话多。”
“孺子可教也,我的小习秋,答对了。”梦瑶歌打了个响指,嘴角肆意地勾着。
梦瑶歌回了自己的房间,语千已经在门外侯着。
梦瑶歌看着语千站在门外,像一个战士守卫家园抵挡外寇似的,满脸肃穆,五官像刀一笔一刻在脸上,微黑的脸色在黑夜里看不清神色,那笔直的身姿却格外醒目。
梦瑶歌推开门,望了一眼语千。“进来吧。”
“小姐,需要语千做什么吗?”语千在屋子里一站就问。
梦瑶歌微微一笑,也不着急回答,先灌了口水,刚才和沈伟太费口舌。“你对今天这事如何看,毕竟你跟在我哥身边那么多年。”
“小姐还是不要插手,固然小姐身份尊贵,但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万一把沈伟逼急了会对小姐不利。”
“可我觉得他没有这个胆子,我如果在越州出事头一个遭罪的就是他,他还不敢。这一点你应该清楚,不要我插手这些官场的事是我哥授意你的吧。”
“主子早就料到小姐会对这些事情看不顺眼,只是大局如此已经不能逆转。说句难听的话,小姐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无官无职,又能改变什么呢?”语千平静地说,眼底无波无澜。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一味地只知道无视事实,蒙住自己的双眼让自己变成一个瞎子,在这世界茫茫地走一遭,心里明明清楚是非黑白,却要自己去庇护这非这黑,好生可笑。”梦瑶歌晃着手里的茶杯,“有时候,人还不如杯子,它们至少还会有果断干脆碎裂的那刻,可人不会。”
梦瑶歌手轻轻一放,杯子应声而落,碎在地上四分五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语千弯腰拾起那些碎片,便拾边说。“小姐,其实主子心里的怨不比你少,身为禁军统领只能眼睁睁干看着,小姐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可惜人不是杯子,不能不顾后果,有时候碎了又能改变什么呢,这个世界还是这样。”
“语千,你从来没有谈起过你的过去。”梦瑶歌蹲下身,她也承认语千说的是事实,只是诸多不平还是在梦瑶歌体内叫嚣,矛盾而挣扎。
“小姐不要捡了,仔细你的手。”语千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不让梦瑶歌碰那些碎片。“我的过去,一个奴才不该有过去。”
“在我眼里,你不是。”
语千嘴角闪现一丝嘲弄:“不是什么?奴才?也许在小姐眼里这天下所有的奴才都不是奴才,这一点从习秋和习卉身上就可以得到。”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我的朋友,语千,你是我的朋友。”梦瑶歌凝视,眼睛里面透着真诚。
语千怔住,眸光闪现过一丝亮光,刚捡起的碎片又落到地上,语千回过神来,又拾起那片碎片,神色平静,低声说:“是吗,可语千不配。”
梦瑶歌也没继续下去,语千这人就是面冷心热,总喜欢把情绪藏在心里,这一点跟无迹刚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