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大嫂的期待下,傅振羽颦起眉间,带着撒娇的口吻抱怨:“她们这样作,让我很为难的。我也是苦过来的人,知道合家女子从婆婆到小姑娘,各有各的不容易。我想帮大家,可又没能力,知府夫人也是心善之人,拉了她一起想辙,主要让她出钱的意思。心想着织布大家都会,最终想了这么个主意。可那几台提花机,千里迢迢运来,一台要千余两,知府夫人是把陪嫁全都拿出来了。”
周边已是一片抽气声,杨大嫂瞠目结舌,磕磕绊绊地说:“一千两啊,那东西,贵成、贵成这样呢啊!”
傅振羽是从被五十两银子难住过来的人,知道千两银子对大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因而故意纠正:“不是一千两,是一千六百多两!贵成这样,没办法在汝宁府推广不说,我总不能叫知府夫人的陪嫁全砸了吧?将错就错,我和范姑娘,她可是个才女,同她商议,先找些手巧的妇人,让这机器转起来,回回本。然后,让范姑娘想法子仿造,哪怕效果没这好的,能把一台的银子,降到一二百两就行。”
不知谁说了句“一二百两也贵的要死”,傅振羽听见,便道:“方才你们说的那个生气的,把大家伙叫进院子的,怕是范姑娘了。她生气,可不好哄,她要是不做了,我们旁个是不会的,连一二百两这种贵的要死的都没有。”
“怎就没人会了?城里的乔木匠,那样手巧,你们怎不请他来弄?”有人出主意。
傅振羽这一次把人瞧清楚了,是一位头发自然卷、身材健硕的中年妇人。
望着妇人,傅振羽十分好说话的认可:“这位大娘的主意不错!只是,范姑娘来学做这提花机,不小心弄坏一台,范家就赔一台。同样,不管是乔木匠还是黄木匠,能照样的赔的,你们都可以推荐,准他学做这提花机。”
所有人沉默一瞬,那个妇人依旧有话说:“还带赔的啊!”
真是人心不足啊!
傅振羽敛容,正色道:“大娘也是那知事的,顾夫人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让人寒心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我也没别的意思——”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妇人试图分辩,傅振羽不给她机会,已道:“散不散你们自己定,我可要进去了。哎,当初择人时,并没有限制数目,一共不过招了二十个合适的。辞了这几人,提花机就要空置一台。那么贵的东西空着不用,我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和知府夫人交代呢!”
言外之意,是要辞胡娘子几人。
听到这,一直在正门内听着动静的顾夫人,示意下人开门,朗声问傅振羽:“和我交代什么?”
院内走出一伙人,为首的那位,正是顾夫人。
“啊……夫人你在啊!”傅振羽惊呼过后,与顾夫人见礼。
“不在的话,能知道还有这样的事么?傅丫头,我知你心,因为难过来,对同样经历之人,先多了三分容忍,给足了别人面子。可我也要提醒你,面子从来不是别人给的,都是自己挣的!”
说完,顾夫人环视一周,朗声道:“方才有人说不必赔是么?我在这里等着,等着你出万两银子,买几台提花机,随便由别人折腾,坏了也不必赔。你做到了,我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我自私。做不到,你就是和我一样自私,就不要说我!”
自打顾夫人露面,大家已禁声。此言一出,在傅振羽跟前各种出主意的那妇人,抖动着健硕的身姿,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杨大嫂求助地看向傅振羽。
有了顾夫人这样给力的耿直,傅振羽的目的已达到,便如杨大嫂所愿,轻轻颔首后,拉着顾夫人求饶:“我是不争气,夫人疼我,咱回去,关起来门来,你再教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