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羽的肚子已经不小了,明知他紧绷得太狠,却无从下口去规劝。想着府试还有一个月,这样下去不行。而最好的法子,便是让陈大太太疏导陈峰。
思及此,傅振羽让人添了辆马车。
京城的食为天已经开业,名头还不响亮,但是位置好,又宣传到位,已经开始慢慢赚银子。傅振羽手里,又有林太太替傅山长带来的银子,便是李子坚还没还她银子,一辆马车和车夫,她也出得起的。
安排好了后,这日上完课,傅振羽对陈峰道:“我添了个马车与你,自今日起,你可以每日晚间回去看看你母亲。”
回家看母亲,陈峰很心动,但他还是拒绝了:“我不能再占师父便宜。”
便宜占多了,就会习以为常,就会像正月底那次一样,自己不自量力吃了大亏不说,还差点失了最后的机会。
一次足够陈峰长记性。
是以,不论傅振羽怎么说,陈峰都不肯白坐李家的马车。
傅振羽敏锐地察觉到,他只是不想坐马车,并没有说不想回家,便又了新主意,道:“我没记错的话,开道街到你家,约莫十里。这样吧,你每日晚饭后,跑回家看望母亲,晨起再跑回来和我读书。”
十里路,不用半个时辰。既锻炼了身体,还能回家,又不占用李家的银钱,陈峰欣然答应,当日就一路跑回家。
陈大太太看到儿子全好了,既高兴又怕他惹了李子坚两口子不快,少不得问了又问。
陈峰早就想好了说辞,他说:“母亲不用担心,师父说往后的考试越来越辛苦,身子必须过硬。她让我每天跑二十里路,我每天晚上跑十里回来看你,早上再跑十里回开道街,跟师父读书。”
“你在大街上这么疯跑,人家不说你什么么?”陈大太太无法想象一个人在大街上疯跑的画面。
陈峰回来的路上,就收到数不清诧异的眼神。只不过,因为能见母亲,他浑然不放在心上。见陈大太太担忧,他笑着推了傅振羽出来:“我师父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所有人都喜欢,银子都不能。所以,只要不涉及生死,便不需要在意世人的眼光。”
“不在意吗?”
“是。师父说,如果她是母亲,成亲顶多三年便会和离,还说这叫及时止损。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是师父让我和你说。”昏暗的烛光下,陈峰陪着陈大太太说话。
是啊,若是早早和离,家中父母尚在,她便是随便嫁个农夫,也好过而今的凄凉吧?可陈大太太最不留恋过去,也不去假设,叹息过后,她对陈峰道:“你师父是对的,可真像他说的那样,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陈峰或许还能出生,只是,他们无法成为母子了。
“我们家峰儿,一样是我儿子,是好孩子。我知道峰儿,定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陈大太太信誓旦旦地说道。
她没有傅振羽那样大的本事,她只有,不管何时何地,都努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这一种本领。
顾咏言听说陈峰一个人从东平伯府跑到开道街后,去开道街问明了缘由后,笑道:“我也陪他跑好了。”
傅振羽道:“大可不必,他自己可以的。”
顾咏言没听,还是陪跑了。早上陪着跑过去,自己再跑回来。这样,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流言也可以对分。
陈峰一个人也能跑,事实证明着;直到顾咏言陪他跑、同他比赛,一路调侃跑到底时,他才知道,有个人陪着,是那样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