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醒来在出事的第三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这几天众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几乎快到了极限。
她醒来之后是怎样一阵兵荒马乱喜极而泣暂且不说。
陈沅虽然醒来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毕竟年纪大了,医生建议最好还是在医院多观察一段时间。
大抵是唯一的女儿留下的女孩得而复失的痛苦太过神深刻,陈沅能正常和人交流之后,半步都不愿意陆芷韵这个外孙女离开自己的视线。
陆芷韵当然没有不顺着她的。
后面几天,众人一点一点帮她还原了出事那天的场景,陆芷韵也没有隐瞒当时遇到神秘人,对自己和秦寒夜痛下杀手,关键时刻若不是秦寒夜在,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出事了。
她说这些也是有私心的,陈沅和兰远山似乎一直不太希望陆芷韵和秦寒夜来往,陆芷韵希望能通过这件事,让外祖父和外祖母对秦寒夜改观。
可事情的走向,往往不像她想的那样。
兰远山倒罢了,陈沅却觉得这次陆芷韵置身险境,险些丢了性命,秦寒夜虽然救了她,可归根结底,秦寒夜身上又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觉得若不是陆芷韵心中惦记着秦寒夜,根本不至于听到有人约自己出去就跟着去,自然也不会受这些苦。
“外祖母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陈沅靠在床头,神色语气都淡淡的,“囡囡,情深不寿的道理你可懂,你对秦家小子情根深种,所以觉得他是你的良人。可外祖母这些年看得多了,你这般付出感情,最后往往会让自己难过。”
她还病着,陆芷韵手心紧了紧,终究是不甘心,反问,“可是外祖父和外祖母这么多年了,不也一直好好的?”
为什么总是觉得,她和秦寒夜在一起,迟早会被辜负呢?
陈沅想了想,倒也没有着急,看着陆芷韵的神色柔软的像是看不懂事的孩子,“囡囡,你们和我和你外祖父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陈沅没说,陆芷韵也不懂。
她只知道,除了秦寒夜,她谁都不想要。
陈沅双手撑着床准备躺下,陆芷韵忙上前来伸手扶着她帮她躺好。看陈沅闭上了眼睛,陆芷韵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
半晌,看陈沅的呼吸平稳下来,陆芷韵轻手轻脚走出了病房。
听着门口传来轻轻的开门离开的声音,陈沅轻轻叹了口气。
哪里不同?
她和兰远山当年门当户对,性情相投,可兰远山为了求娶她还是花费了多少心思,暂且不提。兰家虽然人口多,可兰远山父母健在,感情也不错。
那秦寒夜和她的囡囡呢。
囡囡就不说了,从小没了母亲,又摊上那样的父亲和后母,受尽了嗟磨。
秦寒夜,父亲已亡,母亲身份不详,唯一还活着的爷爷又是那么个玩意儿。
陈沅自认为若论家世,他们家囡囡就算是看上皇储她都能让她风光大嫁。可那样糟糕的家庭成长出来的孩子,如果情深甚笃自然浓情蜜意,可如果有一遭没了感情,她的囡囡难道要步她母亲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