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号院内的西面有一片空地。
原本的主人在这搭建了一座花棚,故而得名西花棚。
现如今虽然早已被改造成了刑场,却依旧保留了原来的名字。
西花棚里有一面墙,墙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枪眼,彷佛是在无声控诉着自己悲惨的遭遇一般,让人看了无不感到触目惊心。
尽管76号的特务们自作聪明地将墙面用红漆刷成了红色,却依旧无法掩盖那刺鼻的血腥之气,那个令人作呕的气味,哪怕隔着老远都能清晰地闻到。
此时的墙根下,正竖着一根行刑架,上面绑着一个戴着黑色头罩的囚犯,不停地打着哆嗦。
三米高的围墙之外,不停地传来过年的炮竹声。
汪曼春则坐在一把椅子上,配合着外面庆祝新年的烟火,一次次地扣动扳机,听着枪声不断地在整个西花棚回想,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十分享受的神情,就好像是在欣赏一场美妙的音乐会一般。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就连站在她身后的那两个手下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不得不说,汪曼春的枪法很好,尽管已经连续开了四五枪,却并没有命中那个被绑着的囚犯,而是让每一发子弹都擦着他的身体飞过,以此带给他加倍的恐惧,很快整个人便几近崩溃,甚至连小便都失禁了。
直到这时,汪曼春才满意地站起身。
刚一转身,却刚好迎面看到了正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明楼,顿时整个人便有些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起来。
很显然,她并不希望明楼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
于是,汪曼春便连忙小跑了几步迎了上去,尽力挤出一丝微笑,对明楼说道:“师哥,你来了。”
然而明楼却只是澹澹地“嗯”了一声。
这让汪曼春的心勐地“咯噔”了一下,赶忙没话找话地说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以明楼那敏锐的观察力,自然注意到了汪曼春内心的变化,于是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一眼那个被绑着的囚犯,随口问道。“他是什么人?军统,中统,还是红党?”
“什么都不是,就是宵禁的时候,被日本宪兵抓到的流窜犯。”
尽管汪曼春立刻失口否认了那人抗日分子的身份,但那略显刻意的反应却让明楼十分的在意。
不过即便如此,明楼却也并没有继续深究,而是将目光又重新转到了汪曼春的身上。
汪曼春则连忙趁机岔开了话题,“师哥,你怎么想起今天来看我?”
“今天是除夕嘛!我知道你的习惯,凡除夕夜都是不肯回家的。”
“那是往年,但是今年不同,其实我……”汪曼春先是有些欲言又止,但当她看到明楼那鼓励的眼神之后,又终于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其实我是有想过叫上你一起去我叔父那吃年夜饭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犹豫了。”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