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一点也不矛盾。”龙川肥原笑道,“因为我敢肯定,那个鞋印是在地上的血迹完全干涸之后才踩上去的!”
“大左的意思是,森田大左带人冲进机电室的时候,那个杀人发报的间谍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桉发现场。”
“不错!这就是那个间谍的高明之处,但同时也是在诬陷金圣贤就是苏联间谍的唯一漏洞!”
此时车窗外面风雨正盛,雷鸣电闪,忽明忽暗的雷光将此刻龙川肥原的脸映衬得忽明忽暗,再加上他那始终不怒自威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与此同时,白小年则刚好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座庄严气派的庄园门口。
“金处长,那咱们就改日再司令部里见了!”
“好,改日见!”
“金处长,看你这样子,今天是铁了心地要见我父亲啊?”目送白小年离开之后,顾晓梦这才转头看向了金生火,似笑非笑地问道。
金生火则笑而不语。
“金处长,您别怪我多嘴,这有时候啊,越是真佛越像阎王,您可要好好想清楚才是啊!”
“不怕,我说过,要送你回家的。”
“好,那您里面请吧!”
说罢,两人便向着庄园的深处走了进去。
“晓梦回来啦?”刚一进门,一个上了些年纪,但却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倒像是跟顾晓梦一般年纪的女人便第一时间迎了过来招呼道,随即又转头对金生火说道,“先生,您好!”
而一见那人,顾晓梦只是回应似的笑了笑,一旁的金生火则下意识地对顾晓梦问道:“这位是……夫人?”
哪知一听到这“夫人”两个字,顾晓梦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我父亲的管家,赵小姐!才不是什么夫人!”
不知是不是故意,顾晓梦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似乎是在针对那个赵小姐,顿时就让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了起来。
而一旁的金生火却好像无意关心两人之间的关系似的笑着说道:“原来是赵小姐,不好意思,是金某人唐突了,唐突了……”
直到这时,赵小姐的脸上的神情才终于自然了一些,“没关系,不要紧的。请问您是……”
“这位是司令部机要处的金处长,我的顶头上司。”说完顾晓梦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哦,原来是金处长,您好!您也里面请吧!”
刚一进到客厅,赵小姐便为两人端来了干净的毛巾手帕。
金生火赶忙连声道谢,顾晓梦则早已习以为常地顺手接了过去,随口问道:“爸爸呢?”
“先生正在书房用早餐呢!”赵小姐立刻回道,“晓梦,替换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在卧室。”
听到这,金生火不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随即便很是不解地问道:“啊晓梦,顾会长这个时间……”
不想这话却引得顾晓梦扑哧一笑,“金处长,您看的是中国时间,而我父亲却早在二十年前,看的已经不是中国时间了。”
“哦,原来如此。”
“那您自便,我去去就来。”顾晓梦说完便径自上楼回房间去了。
“金处长,您先坐一会,我去告诉先生一声。”
“好,有劳了。”
书房里,顾民章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上海租界同步印发的最新一期泰晤士报。
就在这时,赵小姐便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说道:“先生,晓梦回来了。是有一位姓金的处长,送她一起回来的。”
听到这,顾民章才微微抬眼,“啊,我知道了,先晾他一会儿。”
赵小姐听了点了点头,随即便退了出去。
……
天色渐暗。
亭子间里,李宁玉正在画板上画着什么,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个开门的声音,于是便连忙放下手中的画笔从楼上下来,略带责怪地对那个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老妇人说道:“刘妈,这个时间才回来,你到哪去了?”
“我……”
“好了,别说了,快抓紧时间准备晚饭吧!要不一会先生回来又要发脾气了,我帮你!”李宁玉一边利落地将袖口挽起,一边说道。
然而那刘妈却依旧木讷讷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下李宁玉可真有些生气了,“刘妈,你怎么还愣在那发呆呀?”
“太太,其实……其实您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先生他……”
“先生他怎么了?”
“河坊街上新开了一间俱乐部,先生知道以后就经常光顾那里,已经两天都没回家吃饭了。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不说,还赖在那里不走,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
李宁玉听了不禁神色一暗,但却依旧强打精神地说道:“这么说,你刚刚是替他结账去了?可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还能怎么办?太太您又不在家,只能拿我自己的工钱先垫上了呀!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先生被人丢到大街上去吧?”
听到这,李宁玉的脸上顿时便多了一些歉意,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刘妈,真是不好意思,我待会就把你替先生垫上的钱都补给你,你就多担待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