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二十年,谷雨,不风不雨正晴和,翠竹亭亭好节柯。
旭日东升,姑苏城南护城河旁的竹林内,一名身穿红道袍的小童子正双腿弯曲而立,双手直立于身前,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扎着马步。
小童子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前离开渭南镇后,跟着自己师父在此生活的陈进。
在这半年中,无论刮风下雨,他都会在每日天还未亮的鸡鸣时分起床,在此地扎上半个时辰的马步。
初扎之时,短短半个时辰的马步,他要停下来休息十余次,后来渐渐有了一些功底后,半个时辰中,他只需停下来休息八九次。
在往后,就如眼下这般,半个时辰的马步扎下来,他只需停下来休息三四次了。
天空中暖阳探头之时,也是陈进每天即将扎完马步之时。
空地前是师徒居住的棺材铺,汪老道迎着晨曦洒下的第一抹日光,睡眼惺惺的背着双手从铺子内走了出来,然后拐到了屋后的空地边上。
看见自己师父后,陈进双手一收,直起身走到空地上一块平整的平石台上盘腿坐了下来。
老道士则是自顾走到一块离陈进不远的平石台上,同样盘腿坐了下去。
就这样,师徒两人皆是双目紧闭,开始呼吸吐纳打起坐。
这也是陈进每天必做的早课,静坐了莫约半个时辰,当洒下的阳光开始有些灼人时,师徒的打坐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个时辰的扎马和吐纳下地,也代表着陈进今日份的早课到此结束了。
当然,这只是一天中的一个开端,接下来,陈进还有课要上。
跟随自己师父汪藏海来到这座府城生活后,老道士在年初,为他在城中寻了间学府,以便让他学文习字。
因此,陈进每日在做完像刚才那一个时辰的早课后,还要收拾一番,去学府上半天的课。
一个时辰的早课下地后,陈进与汪老道回到棺材铺的后厅,围坐在一张圆木桌上吃起了早饭。
“师父,钱员外家的老夫人是不是真的尸变了?”
拿着一个白面馒头咀嚼之时,陈进将昨天在城里听到的一则传闻问了出来。
因为近来城中的钱员外家出了件邪事,而那件事情正好是自己师父出手解决的。
一句话问出口,老道士不但没有回应陈进,反而抬起手在他额前重重的弹了一下,斥责道:“食不言,寝不语。你操这份闲心做甚?赶紧吃,吃完了给老子上课去。”
“哦~”对于自己师父这番严厉的斥责,陈进表面上乖巧的点头应了声,就不在说话了,可内心此刻却是骂开了锅。
“老东西,又吃啥枪药了?大清早就摆个臭脸,我……”
心中虽然是有些不满,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转眼便会烟消云散。
通过半年时间的相处,虽然汪老道平时脾性古怪,但是对陈进却是无微不至。
比如眼下,虽然是重重弹了陈进一指头,但是在弹完后,老道士却是不动声色的将饭桌上一只鸡的两条大鸡腿都夹到了徒弟碗中。
“昨天我碰到周夫子,他说最近你们有一份百遍文表抄读,而你只抄了五十遍。”
汪老道在夹鸡腿之时,漫不经心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至此,陈进才明白刚才自己为何会被弹那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