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西偏殿常年无人居住,比不得皇后所居正殿之处华贵,相反却是简陋无比,窗外大雨又开始下
弘昼急急忙忙将皇后放在床上,伸手为她盖上薄衾,拂开她额上汗湿的头发,只轻轻对她说道
“你不要怕”
皇后看着他慌乱的神色,自己心里也有些害怕,她强壮镇定的点点头,示意他出去,景仁宫纵然此刻门庭冷落,可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二人的后果不堪设想,方才事情紧急,如今皇后才想起,该避嫌的地方她一定不会落人把柄。弘昼并不放心,还是听了皇后的话缓缓退了出去,守在外殿里。
乾隆小住圆明园,随行太医众多,他却将太医院院判周齐初给留了下来,皇后的身子一直都是周太医在照顾,如此,乾隆也能放心的去。
周太医不一会便赶到,为皇后把了脉,脉象滑动,是临产之兆,他急忙回禀
“娘娘已经临产,微臣这就为您煎服汤药,相信您定能平安诞下龙嗣”
皇后抬眼看了看周太医的神色并无不妥,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太差,她的身子还是能撑住的
景仁宫上下乱成一团,玉琈去收生嬷嬷一直住的地方请她来,却久久未归,原是皇后一早准备的接生嬷嬷苏嬷嬷忽然称病,道是怕过了病气给娘娘和皇子,她死活也不愿来景仁宫,玉琈气的险些动起手来,只是她昏迷刚刚苏醒不久,浑身都使不上气力来。
弘昼听了宫女回禀,他揉了揉额头,大步朝着那嬷嬷住处赶去,玉琈正在狠狠揪着那嬷嬷的衣领,他见此大步上前推开玉琈,掏出匕首放在苏嬷嬷脖颈。
苏嬷嬷被脖子上的凉意惊住,感觉到匕首离自己的咽喉越来越近,她哆哆嗦嗦了起来,听弘昼狠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本王不管你是受了何人指使为难皇后,今日你要接生的是我大清皇后,此事非同小可,若被皇上知晓,必定诛你九族,本王再问你一次,你去是不去?”
苏嬷嬷早已吓得软了身子,她浑身颤抖地点了点头,弘昼这才将匕首从她脖子上移开
却缓缓朝她脸上去,弘昼扯起嘴角笑了笑
“你若是敢存什么歪心思,本王必定将你一片一片刮下来喂狗,本王要看到皇后母子平安”
苏嬷嬷平白无故称病,面色红润哪里是有病的模样,必定是受了人指使,弘昼不愿用这样的贱人,可眼下无人可用。
他终是将那嬷嬷扔进寝殿,周太医煎服的汤药也已经喂服下去,中宫产子本是大事,如今却只有皇后一人在这简陋的西殿艰难一人。和亲王身旁的随从扶住他道
“王爷,娘娘这无事,奴才陪您回王府罢”
弘昼看了看门窗紧闭的西偏殿,他袖子中的拳头紧握着摇了摇头。
金碧辉煌的景仁宫狼藉一片,弘昼看着满目疮痍的宫殿,嘱咐身边的暗卫下去调查。
西偏殿内-
皇后从来不知道女子生产是这样疼的,怪不得她见的那些女人大喊大叫,一开始自己还内心鄙夷她们想要获得自己的丈夫垂怜,如今看来当真是忍不住了才叫出来。
下身撕裂的疼痛传来,临盆仓促,乾隆为她准备的女医都没来,皇后腹内炸开一样的疼,她本不愿喊叫,却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
乾隆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
“不会有事,朕会陪着你”
她心里更觉酸涩,眉眼通红,玉琈心疼的红了眼圈儿,她握紧了皇后的手
“娘娘,加把劲儿,小阿哥就要和您见面儿了”
自皇后开始阵痛到现在已经耽误了几个时辰,宫口却才半开,皇后初次产子没有经验,接生嬷嬷受了弘昼的威胁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这里还有一个玉琈在看守,她便将烦扰丢到一旁,先顾好眼前是紧,便悉心教皇后如何用力。
门外弘昼站在走廊下,大雨穿过屋檐落在他的靴子上,皇后疼痛的呻吟声透过简陋的门窗穿出来,声声扎在弘昼的心尖上,血流不止……
终于一声响亮的啼哭唤醒了阴云蔼蔼的紫禁城,弘昼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险些站不住,旁边的随从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却不见接生嬷嬷出来报喜。
弘昼以为皇后出了什么事,他耐不住性子推开门,却被隔在重鬓纱帐外,玉琈刚刚伺候好昏迷的皇后,见弘昼居然推开了门,大惊跪下道
“王爷,您……您不能进来啊”
弘昼对她笑笑
“放心,这屋里太医是本王的人,至于其他人,本王自有法子让他们忘了,里头如何了?”
玉琈这才松了口气
“回王爷,娘娘已平安产下小阿哥,母子平安,只是娘娘疲累不堪,暂时晕了过去,不过已经喂食了太医院的药,相信不多时,娘娘定会醒来”
弘昼撑着笑了笑
“她幼时便胆子小,这样的事定是吓坏了,也罢,让她好生歇着罢!”
苏嬷嬷已经抱了孩子出来,弘昼看向她怀里的大红襁褓
红红的襁褓包裹着这初生的婴孩,弘昼细细看着他,小小的眉眼还未张开,眼线却很长,想来定会随了他额娘那一双大眼睛,虽是快足月,看着却是不及寻常孩子那样健壮,想是皇后未能好好养胎,弘昼忍不住伸出手来戳了戳他的小脸,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弘昼看着他哭的通红的小脸儿着急的让乳母带下去哄,弘昼看着乳母远去的背影,心里怅然,好命的孩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孝顺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