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王府——
六王爷弘曕眼睛里头的笑意陡然消失了些,他捏着桌案上的茶盏,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皇嫂的身子,是五哥去了圆明园的缘故吧?”
言罢瞧见弘昼的目光盯向自己,六王爷自嘲的笑了笑道
“五哥不必担忧,是我的人恰巧在京郊碰到五哥,觉得蹊跷罢了,此事除了我,无旁人得知,皇兄更不会!”
六王爷弘曕自幼什么事情都知道,关于皇后与和亲王的婚约,当时的他年纪虽小,可是什么都是记得的。
和亲王弘昼双手紧紧交握着,他抿了抿嘴唇,严肃的开口道
“即便知道了也无妨,我与她清清白白!”
旁人如何议论自己都不要紧,荒唐行事,惦念皇嫂,大不违的罪名,自己都能够背下,可是皇后的清誉,不是人人都能开口随意诋毁的。
六王爷无奈的开口笑了笑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怕若是有人存心,会说五哥不好罢了!”
言罢瞧见和亲王弘昼默然不语,六王爷这才转了话题道
“皇兄命我督办此事,还吩咐了刑部的人一同前来帮扶!”
和亲王缓缓拿起来桌上的茶盏,徐徐袅袅的茶烟,几乎要钻入自己的眼睛里头去。
他缓缓拨弄着茶盖,点了点头道
“皇上重用此事,你好好查办就是,但也要顾及一二,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可要随时奏明,切莫随意做主!”
乾隆帝的性子,弘昼十分了解,他最恨的就是旁人替他自作主张,昔年讷苏肯与傅恒一同平定伊犁的那一次战争,就是因为没有及时复命,而是选择趁胜追击,虽然大捷,可是二人回了京师之后,无封无赏,千百将士拼尽血汗赢得胜利,就因为这没有获得天子的肯定。
他心中对谁都是有心防范的,弘曕虽然如今是得他重用,可是自己也看的出来,朝中,他是没有能够倚靠的人了,这才想借着弘曕的手,除掉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六王爷肆意妄为,是朝中上下皆知的事情,他如此针对魏松,不但会给汉人臣子一个下马威,以弘曕皇家的身份,还能教许多离心的老臣回心转意。
乾隆帝这一招,的确用的极好。
即便如此,弘曕也只是他走这一步的棋子罢了,中间有多少的阻碍,一时间还说不定,他的心思,自己也琢磨不通,若是中途反悔,又坑了弘曕一遭罢了。
所以自己才不敢让弘曕万事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若是惹了他的厌烦,可能会物极必反。
六王爷弘曕点了点头道
“五哥放心,这个我知道!”
和亲王弘昼便也默然的点了点头,脑海中却在思绪些别的事情。
六王爷弘曕看时候不早了,今日京兆伊的王大人也该去府中找自己了,便站起身子来冲着和亲王弯了弯身子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五哥也早些收拾入宫罢!”
今夜宫中是有家宴的,二人是王爷,都要奉命入宫。
和亲王弘昼回神,缓缓站起身来叫住他
“你等等!”
他弯身从书案上拿出来一沓东西,慢慢的走到了六王爷弘曕的身边,将手中的东西一并递给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这是前些日子,京都城里,魏氏一族中,魏松的同母胞弟魏巡手下的两桩命案,他一力掩盖,被我府中的人握住了供词。你拿着,若是有用就亲呈圣上面前,若是无用就算了!”
弘昼从前也是与六王爷一般血气方刚的人,可是如今在京都城中,自身难保,便再也不插手这些事情了,他手下收集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为了备着,存着魏氏的把柄,也是安身之法。
六王爷弘曕愣了愣,他看向和亲王手中厚厚的一沓,片刻之后恼怒的咬了咬牙道
“魏氏一族竟如此猖狂,皇城门边,天子脚下,他居然敢!”
弘曕本以为只有一个魏松,在远离京都城的地方狐假虎威也就罢了,可是京都城中,乾隆帝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都敢鼓捣出来这样龌龊的事儿。
他伸出手来,接过来了弘昼手中的东西,郑重的点了点头道
“五哥既然将这东西交到我手上,必不会教它蒙尘,我即刻就入宫,面见皇兄!”
和亲王弘昼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弘曕就气冲冲的转头离开了。
他看着这个幼弟的背影,心里头却有些说不出口的苦涩。
自己从前也可以这样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去乾隆帝的面前,将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他,可是如今,却是早已经不能了。
兄弟离心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安稳度日,前朝后宫的事,与自己再也没有半分瓜葛。
好在还有弘曕,可以代替自己,去做想做的事情,去做能做的事情,傅恒已经老去,富察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也足够久了,如今明瑞上朝中为武将,与讷苏肯并肩作战,傅恒年纪大了,朝中的事情也是尽量不再插手。
从前的故臣,也都因乾隆帝扶持魏氏的时候寒心,如今朝中也不剩下多少了,弘昼想了想自己,也未有过什么建树,就这样荒唐的过完了一生,不禁自嘲的笑了笑。</div>
世事无常耽金樽,
杯杯台郎醉红尘。
人生难得一知己,
推杯换盏话古今。
眼看着斜阳若影,和亲王弘昼便也收回了自己脑中百转千回的思绪,缓缓披上了斗篷,朝着书房旁边的院子去了。
侧福晋粟玉正站在院子中,她瞧着落了满地的秋海棠花出神,这样寒冷的秋日,就连秋海棠也不愿意在枝干上呆着了,早早的化作泥土干净。
她一向不喜欢有人在身旁伺候,此刻也是孤身一人站在庭院中,伺候的丫鬟们倒是都在廊下站着。
寒风掀起来她的衣角,粟玉双手自然的搭在胸前,心里头却在思绪着一件事情,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告诉和亲王。
弘昼远远的瞧见她的背影,缓缓走近了她,低声开口道
“这样冷的天儿,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做什么?”
侧福晋粟玉闻言转过头来,瞧见和亲王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吓了一跳。
她也掩饰下心头的不安,冲着和亲王莞尔笑了笑道
“王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六王爷可离开了么?”
弘昼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