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八年末——
紫禁城已经入了腊月,寒风吹彻,合宫的炭火也已经分拨下去。
已经接近年尾,六宫的晋封也已经差不多了。
愉妃已经晋封为贵妃之位,再加上乾隆帝有心册封五阿哥永琪为亲王,赐了封号为荣,永和宫之中上上下下欢喜一片。
再就是豫嫔晋封为妃位了,为豫妃。
她并没有多大的欢喜,乾隆帝的晋封,也是看在蒙古的份上罢了。
余下的一些妃嫔,昨日里已经去了景仁宫领旨谢恩,聆听皇后的教导。
转眼间就又要过年了,时日飞逝,不觉又是一年过去了。
景仁宫——
腊月二十五清晨
想起来去年的这个时候儿,皇后还在圆明园中住着呢。
这日早上,玉琈早早的进了景仁宫的寝殿之中,温柔的唤醒了还在睡梦之中的皇后。
皇后缓缓的睁开眼睛,瞧见窗外天还没有亮完呢,昨日夜里乾隆帝并未在景仁宫歇下,自己在永璂那儿督促了他功课许久,很晚的时候才歇下来,如今就要早起,又是这么冷飕飕的天儿,可真是折煞人了。
玉琈无奈的瞧着皇后,细心的服侍她漱口净了面,又取来了上好的琼花膏,缓缓的抹到了皇后的脸庞之上。
如今冬日风大,再好的脸庞,也经不住寒风这样的摧残,皇后已经不再年轻,保养之事上,也要尽多的上心些才是。
这琼花膏仿佛还是今年新进贡来的,是琼州之地送来的,玉琈并没有敢告知皇后这东西的来历,仿佛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后宫之中统共只有几件罢了,和卓氏那里也有,再就是皇后这里了,玉琈只是瞧着用上还不错,皇后的肌肤也十分柔润,便也没敢提。
皇后今日虽然是早早的起来,坐到了梳妆台前,慵懒的瞧着镜中的人,毫无精神,任由玉琈摆弄。
玉琈拿起木梳子,蘸了些桂花油,便轻轻的梳开了皇后的头发。
虽说年岁见长,皇后面庞虽然也有了些变化,只这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还是如同从前一般无二。
玉琈羡慕的开口道
“娘娘的这一头秀发,让奴婢也心生羡慕呢!”
皇后闭目养神,闻言也情不自禁的莞尔笑了笑道
“要承凤冠之重的脑袋,头发不好怎么行?”
她也只有早起的时候儿有这个时间与玉琈在这里打趣了。
玉琈闻言点了点头,看向镜中的皇后道
“您快醒醒神罢,今日是要去慈宁宫给太后问安的,若是瞧见了您没有精神,还不知要怎么说呢!”
已经十多年了,这是皇后自从进宫起就养下来的习惯,早起梳妆伺候,旁的主子都是前簇后拥的,唯恐伺候不周。
皇后却一直都玉琈一个人在身旁伺候,从起身到上妆,即便是后来宫中多了巧容与沅灵这两个贴身伺候的人,皇后也很少让她们进寝殿来伺候,玉琈是用惯了的人,有什么心腹事,也能够当着她的面明言一二,多了旁人反倒不自在了。
皇后闻言,伸出双手来,揉了揉眼睛,又往上擦了擦眉眼,悠然叹了口气道
“若不是万岁爷嘱咐,我是一趟也不愿往那跑,自找难看!”
年关将至,这一年,皇后去慈宁宫问安的次数儿也屈指可数的。
一来是皇太后时常抱病在塌,不愿意让人叨扰,二来是皇后也知道皇太后厌弃自己,自己去了那里,也没什么用,便也识趣的很少往那跑。
左右有十二阿哥永璂在,皇太后尽管对自己不满意,对这个嫡孙儿,还是十分疼爱的,只要自己让永璂经常往慈宁宫那里跑,也算是代替自己尽了一份孝心罢!
玉琈看着铜镜之中皇后痛苦的神色,温柔的笑了笑道
“娘娘,这话可说不得的!”
皇后顿时也就回过神来了,她缓缓坐直了身子,也觉得意识清醒了许多过来,双手只无聊的拨弄着妆台之上的首饰。
玉琈想起来今日早上的消息,也微微正色道
“对了,今儿早上,忻妃娘娘宫中的人前来通传,说是忻妃娘娘昨儿夜里身子不爽,召来了太医,才知道是遇喜了,忻妃娘娘昨日就想禀报您了,顾念着太晚,才没敢叨扰!”
皇后闻言也有些愣住了,忻妃前一阵子恩宠多了些,侍寝的次数也多了不少,这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曾想过,这么快就有了喜讯。
自打八公主夭折之后,忻妃一蹶不振,乾隆帝前一阵子的恩宠,却不想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喜事。
身为女子,尤其是在深宫之中,膝下总是要有子女绕膝,才不致孤孤单单,阿哥也好,公主也罢,只要有个孩子,日子也能够有个盼头儿。
皇后从前挂心的庆妃与博尔济吉特氏,二人不肯侍寝,不慕恩宠,皇后一直还担忧,如今庆妃守着十五阿哥永琰,也算有了个寄托罢!可是豫嫔呢?
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绽放了一个笑容,有些为忻妃高兴,那笑里仿佛又有些苦涩,是为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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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放下了手中的红玉簪,笑了笑道
“喔?多长时间了?”
玉琈低垂着脑袋,双手已经缠绕上皇后的鬓发,她闷声答道
“已经两月多了罢!”
皇后算了算日子,的确是前一阵子刚刚回宫的时候儿了,这两日乾隆帝的新鲜劲刚刚过去,忻妃就遇喜了,也着实是好福气了。
她笑了笑道
“这是宫中的喜事啊,忻妃如此,也该高兴了,皇上可知晓了么?”
自打令贵妃诞下十六阿哥,乾隆帝却仿佛是芥蒂魏氏一族的事情,满月也未曾大办,宫中虽然是填了个孩子,却半点喜气都没有见。
如今传出来忻妃有孕的消息,乾隆帝,想必也会高兴好一阵子的罢,他是那样在意孩子的人。
玉琈却似乎不大明白,她细细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道
“好像还不知道罢,临近过年,皇上政务繁忙的很!”
皇后闻言悠悠叹了一口气道
“前朝繁忙,后宫又如何安宁哟!”
前朝后宫一体,乾隆帝临近过年政务繁忙,自己在后宫之中也偷不得多少空闲来,临近过年的时候儿,多少宫中的份例发放,宫中内务府的支出往来,皇后想起来那厚厚一沓子的账本,就觉得脑壳生疼。
她看了看铜镜之中的自己,又嘱咐玉琈道
“将库房里头,那柄安神的玉如意送去永寿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