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转过身来,看了看玉琈,开口道
“快起来吧。”
玉琈便也站起身子来,走到了皇后身边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方小小的池塘,荷叶还没有生长出来,只有池塘旁边儿的柳树率先吐出来了新芽。
“娘娘,怎么突然要让奴婢过来伺候?是巧容她们伺候的不好?”
皇后只是转过身子来,看着玉琈的脸颊,眼神之中有些心疼,她开口道
“怎么?歇了一日便不想再出来了。”
玉琈哪里敢呢,她低下头去
“奴婢怎么敢?就是伺候娘娘一辈子,奴才也求之不得,只是担心巧容她们伺候的不够好。”
殿内安安静静地,没有旁人,乾隆帝去了书房,巧容与沅灵两个小丫头也被皇后给支了出去,她转过身,握住了玉琈的手,缓缓的开口道
“本宫明白你的心,只是今日,一定要你在这儿伺候,才能够让万岁爷瞧到你的委屈。”
玉琈虽然是自己的宫女,可是这么多年来,感情亲如姐妹,皇太后就这样贸然的处置了自己的宫女,若是有罪也就罢了,可是是莫须有的罪名儿,皇后素来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性格儿,怎么能够容忍玉琈这样白白受了委屈。
何况,她打的不仅仅是一个宫女,还有自己这个皇后的脸面。
玉琈闻言,神色变得有些惊恐,她跪下了身子道
“娘娘,奴婢不觉得委屈,不必……”
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皇后给开口制止了。
皇后伸出手来,轻轻的开口道
“玉琈,你在我身边儿这么多年,我是从来没有打过你一下儿的。”
玉琈面色有些动容,从十几岁的时候儿跟了皇后,再到如今,主子恩泽温柔,别说是打了,就连重话都是没有说过几句的,她点了点头道
“这么多年来,承蒙娘娘厚爱,奴婢感念不尽。”
皇后抬起眼睛来,看了看高高的廊柱上头,精美的雕花,弯了弯嘴角道
“正是如此,本宫才不能让这件事儿就这么过了,这些年来,处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呢?”
玉琈是自己的宫女,这么多年,在紫禁城里,还是在圆明园内,生死荣辱,都是她在陪着自己,如今却让太后给打了,这口气,皇后暂时忍下去,可是并不代表要一直忍着。
她对待皇太后谦逊有礼,可是皇太后这么多年来,将自己的心意给扔到了一旁,做的再好,在她的眼里也是无用的,皇后毕竟是出自将门,平日里再如何,总是不能够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欺凌。
玉琈抿了抿嘴唇道
“娘娘这些年委屈了。”
皇后冷笑了一声儿
“从前的事情都不紧要了,本宫只看日后。”
趁着自己与乾隆帝还有些情分在的时候儿,不要让旁人利用了,皇后年岁渐大,也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为永基考虑。
太后既然如此,自己也绝对不会像从前一样步步忍让。
乾隆帝既然醒了过来,等着他的事情有一大堆,这一处置,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晌午时分。
吴书来还在外头守着,听着里头的官员们絮絮叨叨,一拨的大臣来了,又有一拨离开,实在是不间断,他也有些担心乾隆帝的身子了。
天气总算是响了几下儿闷雷,看着似乎是要落雨,也不枉费前几日的灰灰沉沉了。
吴书来久未回到这个位置,如今再次抚摸着自己的拂尘,宝贝的犹如婴孩一样。
殿内喧哗不断,殿外却安静的很,吴书来盯着灰色的天空,想着什么时候能够落下雨水来。
直到,小顺子一瘸一拐的在角落里探了探脑袋。
皇后还没有离开这里,三清自然也在这儿,他眼睛尖的很,瞧见了那小太监不就是前些日子自己亲自处置了的小顺子,便站在吴书来旁边儿,轻轻的抬了抬下巴道
“吴公公,您瞧。”
吴书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小顺子站在角落里,畏手畏脚,身上的衣裳也变得残破不堪了,脸上又红又肿,吴书来只看了一眼,就不耐烦的收回了目光,对三清道
“不必理会他。”
小顺子受了伤后,皇后也说过让自己看着处置,毕竟是自己的徒弟,也不忍心要了他的小命儿,吴书来只说让他回去歇着,近日先不要出来了。
从传话儿到现在,吴书来倒是一面儿都没有见过他。
一来是自己的徒弟犯了错,满宫里都瞧着呢,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儿还和他亲近,宫人们不知又要说出来什么话儿。
二来也是吴书来自己实在寒心了,养出来的徒弟这样狼心狗肺,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管他。
谁成想这小奴才倒是机灵的很,挺着受伤的身子来这里晃晃悠悠,定然是来博取自己同情的。
自小儿便是这样,但凡受了罚,总是装出来这么个可怜兮兮的样子。
吴书来低下头去,不愿意去看,也是害怕自己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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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弄了一会儿拂尘,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儿,那小顺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儿;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什么也不想说。
三清倒是看了看吴书来道
“吴公公疼爱他,他想必也是明白的。”
吴书来目光变得悠远,这么个奴才,自己养大了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居然还敢冲撞了皇后娘娘,自己的身边儿,无论如何也是留不得他了。
吴书来叹了口气道
“疼了他这么多年,不想他会成这样儿,还冲撞了皇后娘娘,这也是他自己作孽……”
三清看得出来吴书来的不忍。
做太监的,都是膝下没有儿女的人,自然也盼着有人养老送终,可是,与其养出来小顺子那样的人,倒还不如一个人孤独终老呢。
他抿了抿嘴唇,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宽慰。
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覆盖了杭州城内,皇后看着窗外烟雨蒙蒙的样子,不知不觉的,就想起来了自己与乾隆帝第一次南巡的场景儿。
她转过脸颊去,笑了笑道
“咱们那一回出来,也碰到了杭州的雨。”
乾隆帝已经从书房回来,坐在桌案上喝茶,身子前头还是一沓子厚厚的奏折。
他听到了皇后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奏章中抬起头来,无奈的笑了笑道
“烟雨江南,下个雨有什么稀奇的。”
江南之地,若是整日和京城一样艳阳高照,那才是稀罕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