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道
“臣妾会的还多着呢。”
她从小就见过父兄经常受伤,那时候的额娘总是心疼的取出来药为阿玛抚上。
阿玛却总是说,瞧见额娘,就什么都不疼了。
那时候多好呀,皇后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额娘最后会被一个外头来的女人给逼到上吊,而一直宠爱她的阿玛,却冷淡的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的思绪飘走很远很远的地方儿。
直到乾隆帝忍不住疼痛嘶了一声儿,皇后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乾隆帝道
“您疼的厉害吗?我去叫玉琈传常明过来罢!”
常明是跟着和亲王一同出来游山玩水的,本也不算是随行的太医,容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也没有过去。
乾隆帝眨了眨眼,看着皇后。
“不必了,只是旧伤还没好全,就又添新伤了。”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把脆弱展露在外头的人,只是面对皇后的时候,竟然也会这样。
突然觉得小小的伤口儿也变得疼起来了。
他自小也是没有阿玛额娘疼的孩子,皇阿玛虽然疼他,可却更希望他能够好好读书,学武术,为皇位多争一份力,额娘就更不必提了,自从出生就没有看过他一眼,总是不停的催促他好好学习,只有他足够努力,上进,皇阿玛才会多看额娘一些。
只有皇祖父,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他把自己带在南书房里亲自教养,还教给自己读书,学知识,自己学习射箭的时候儿,磨伤了手指,他也不会像皇阿玛一样冷淡,而是会温柔的给自己上药,还会说
“弘历,你还是个孩子,遇到事情,自然可以哭,没有人会怪你。”
祖父是最好的君王,他温柔,仁善,对天下每个人都一样好。
后来皇祖父逝世之后,皇阿玛登基,自己过得更加艰难些。
日复一日的生活,自从十四岁的那一日,自己被皇阿玛立成了储君,就过得一天比一天还要累,这么多年来。
只有遇到了皇后之后,自己才觉得,像是成为了一个普通的男子。
他眨了眨眼睛,有一些湿湿热热的东西。
皇后刚刚为他包扎好了,抬起头来,看了看乾隆帝,没有忍住,低低的笑了
“万岁爷都这么大了,怎么疼起来也会哭呢?”
自从乾隆帝进来之后,她这还是第一次露出来笑脸儿。
言罢掏出来了身上的丝帕,给乾隆帝擦了擦眼角儿道
“您怎么年纪越大,越像个孩子了,永璂都不会哭了。”
乾隆帝回过神来,看了看皇后,伸出来了另一只手攥住了皇后的手腕儿,吸了吸鼻子道
“朕是想起来了从前小时候的事儿,从前,朕疼的时候儿,咬住衣裳也不会落下一滴泪来的。”
皇后倒是不明白这些,她合上小瓶瓶罐罐的盖子,抿了抿嘴道
“疼了哭一哭,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乾隆帝很少落泪,印象之中,他也只有那一年,失去五公主和十三阿哥的时候儿,在自己的床榻旁边儿,握着自己的手,苦苦的恳求自己不要离开的时候儿。
自己见过他的眼泪。
儿女之死,夫妻难以偕老,以为只有这些事情,才会让他落泪,谁知道今日一个小小的伤口,就也让这位九五之尊落下了眼泪。
乾隆帝握紧了皇后的手腕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凑近了她一些
“若是没有景娴,朕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儿。”
他贴在皇后的耳畔,呼出来的热气像是小蛇一样,攀附在皇后的脖颈上。
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了起来。
还是皇后清醒了过来,她低了低脑袋,躲开了乾隆帝要凑过来的脸庞,伏在他的胸口上,闷闷的开口道
“这可是佛堂,万岁爷还是不要胡来。”
佛门净地,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皇后笃信佛教,越发的不愿意了。
乾隆帝倒是并不在意,他才不在乎这些,另一只手已经被不知不觉的箍紧了皇后的腰肢,带着她往自己的面前蹭了蹭。
还没有来得及吻上皇后的脸颊,就听到了吴书来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
“万岁爷,万岁爷,皇后娘娘,容嫔,只怕是不好了!”
他本来也是不大喜欢容嫔的,和卓氏的婢女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请,都被玉琈给打发了出去,谁知道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儿,那婢女惊恐的竟然直接在玉琈面前跪了下来。
还口口声声说着,容嫔失血过多,如今怕是不大好了,直撑着要见乾隆帝最后一面儿呢。
玉琈虽然厌恶,可也明白这样的事情不是闹着玩儿的。
她便急忙让吴书来进去禀报了。
人命关天。
乾隆帝不耐的皱了皱眉头,直到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他猛然间松开了皇后。
皇后也听到了吴书来的禀报,容嫔受伤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怎么短短一会子,就这样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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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还在出神的乾隆帝道
“皇上快去瞧瞧罢!”
言罢便搀扶着乾隆帝缓缓站起身子来,刚才的情动此刻看来却有些尴尬了。
乾隆帝也回过神来,他扭头对皇后道
“朕去瞧瞧。”
看着他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儿,皇后心里也是十分的担忧。
玉琈从殿外进来,看了看皇后道
“娘娘,容嫔娘娘重伤,不是小事儿,咱们也去瞧瞧罢!”
皇后犹豫了一会子,看了看乾隆帝已经急匆匆走远的背影儿,有些踌躇,自己究竟要不要去这一趟。
自己与容嫔,是一生的仇家,她动了自己的孩子,便是此生都不会宽恕她的,可是如今,她性命攸关,若是一旦,一旦撒手人寰,还有的是事情要张罗。
想到这里,她便也点了点头道
“也好,你伺候本宫更衣罢,咱们也去瞧瞧那儿。”
与皇后那里的安宁不同,容嫔的船上,慌乱极了,太医们争先恐后,各种上好的药材都用了,却依旧是不见好转。
容嫔胸口开出来的花朵,就像是春日里最后一株牡丹一样,逶迤满地的鲜血,似乎是要染红整个舟船。
周太医束手无策,他一把年纪,也经不了几回这样的摧残了。
如今见大势已去,双手一摊,瘫坐在了一旁,只觉得愧对乾隆帝。
余下的几位太医,都是周太医的门生,如今见师父都束手无策了,也都纷纷失了主意。
乾隆帝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儿。
令贵妃也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