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煤油灯飘着黑烟,玻璃罩都蒙上了一层黑雾,那豆大的光亮变得更加黯淡了。
“啪”,又一只蚊子阵亡了。
黑夜是它们的掩护,叫嚣着接近人类,尖锐的口器出其不意的叮你一口,趁你不备撑个肚圆。
“爹,今天你们…”大妹犹犹豫豫的有些不太好开口问似的。
“大姐,你是不是想问今天有多少人关心我们是吧?”三妹一眼就看出了大姐的欲言又止。
大妹看看黑着脸的父亲,又对上三妹亮晶晶的眼睛,轻轻点点头,“是啊,今天好多人来家里串门,妈妈都被吵得不能休息,头疼的很。”
“我说怎么大姐把门关的这么紧呢?难怪了。那些人真讨厌,就知道看我们的热闹。”三妹低着头不开心,姐姐性格和善温柔,不懂的拒绝人,今天肯定呗他们吓到了。
“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吧,送了布头鸡蛋来,我都按妈妈说的收起来了。”大妹像极了她妈妈总以善意去看待一切,老是为别人的行为找借口,自己主动扯着和善来掩盖别人的目的。
老实人大抵如此,不管错在不在自己,先从自己找错,先揽在自己身上担着,给别人欺负自己的借口。
“我呸,她们就是欺负大姐好脾气,要我把他们东西丢了。”三妹挥着小拳头气愤的说。
火爆脾气的三妹实在不像是刘军家闺女的脾气,她的性子野的很,跟男孩子都打架,刘军背地里常想,这丫头怎么就不是个男娃子呢,这样的性情多好能撑住门户。
孩子们的声音实在是控制不住,而且还是五六个,床上的妈妈被她们吵醒了,她大出血后的身子弱的很,一天老想睡觉还冒汗,这天气太热了难受的紧。
“大妹,别理你三妹,她就是个炮仗,搁哪都能炸起来。”刘军堂客坐起来靠在床头柔声说道。
刘三妹一看妈妈醒来,连忙跑到床边卖乖,她个性开朗活泼自然而然的找着妈妈撒娇,“妈妈老是说我,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那些人就是……就是长舌妇,天天叨咕别人家的事。”
隔着蚊帐,刘三妹的脸看不真切,影影绰绰的,刘军堂客看着活泼可爱的女儿,还有不远处乖巧的女儿们,都是鲜活的花骨朵儿,她得为他们好好活着啊。
多么苦多么难为了孩子就能咬着牙撑着,女性的柔韧在这里发挥到了极致。
一家人吃过饭洗漱完毕,搬着竹床放到坪院里乘凉,蒲扇摇着驱赶蚊虫。
夜深了,这些虫子也都少了许多,不绝如耳的蛙鸣好像在邀功:蚊子都被我吃掉了。
累了一天,只有此刻才能轻松一会,仰望星空,人类的悲欢离合是如此渺小,不足一提。
昨夜的惊心动魄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忙碌让人无暇思考,闲下来后却容不得忽略了。
女孩们坐在外面住床上玩耍,尽管累了一天,精力旺盛的孩子们还能嘻嘻哈哈的打打闹闹。
刘军坐在床边手里轻轻的摇动扇子,老屋子里湿气重,倒不觉得闷热。
“你今天怎么样?”刘军坐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