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段允剑的声音也在颤抖,她的眼睛只看着那个戴帏帽的妇人。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令他恐惧。
“剑儿……”那妇人说着,将面纱掀开。黑夜里,那是一张极美丽的脸庞,她虽然看起来已有四十岁出头,却拥有一种少女绝对不会有的成熟之美。这世上若有男人看过她,不管是十五六岁的男孩,还是六十岁的老男人,恐怕都会显得十分激动。
这世上绝不会有男人可以拒绝这样的女人,哪怕这个男人在那方面可能已经不行。
她本就是当年武林中的第一美人慕容云霞。当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她就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发育得比所有女人都完美;她的府上就已有无数上门提亲的男人,多少人为了俘获她的芳心不顾性命,又有多少人因为多看了她几眼,被那些忌妒者杀死……
只不过,只有段允剑知道,这个女人除了美丽之外,到底有多可怕!
“剑儿,现在是杀入云岚山庄的最好时机!”慕容云霞说的话就像一种命令,段允剑又站了起来,站得笔直,那只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慕容施主……”站在她身旁的尼姑满目担忧地望了望段允剑。
“我知道了。”段允剑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往前走,甚至不想多看他的母亲一眼,“你放心吧!我一定拿他的人头来见你。”
他走了几丈远,突然间就倒下了。
他毕竟是一个人,一个人,不管再坚强,终究是会倒下的。
他身上的伤口已痛得无法忍受。青色的衣衫已被染红。
可是,让他突然倒下的,岂只是这一剑的伤口而已?
别月楼内的惨状,别暮雪惨死的样子,李墨痕仇恨的面孔……一切都历历在目。
段允剑,你在自责吗?可笑!可笑之极!他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声在林子内回荡。
那尼姑焦急地冲过去,将段允剑扶起。
他已睡过去。说不清是昏迷过去还是睡过去。
慕容云霞立在那里,仿佛这一切根本不足以让她在意。
“这样做对他太不公平了……”尼姑一边将段允剑背起来一边温柔地说道。
“公平?世事本来就不公平……倘若公平,二十二年前,云中狂就应该被雷劈死!”一个女人若恨起来,她绝对是狠毒的。她的心是狠毒的,她的语言也是狠毒的。有时候,女人的诅咒就已能够杀人。
这尼姑叹了口气,背着段允剑往树林深处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远,在一条河流旁边,那里有一间新搭建不久的茅草屋。尼姑将段允剑轻轻放在一张木床上,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她又为他擦了擦伤口,把手放在他额头上。尼姑微微一怔,叹道:“这孩子……着实太累了……”
她站起来,往河边打了一盆水,为他擦拭脸上的脏物。
她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美好。
慕容云霞甚至无法理解她的温柔和美好。
“他死不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慕容云霞立在门边。
“你真的了解他?”
“他很坚强,再大的风雨都不会将他打垮。”
“他只不过是你复仇的工具。”
“青荷,你在责怪我?”
“阿弥陀佛……施主,请叫贫尼法号慧妙。”
“出家人,名字重要吗?”
尼姑微微一怔,摇摇头苦笑道:“施主说得极是……是我犯了糊涂……”
“我最看不贯你们这些出家人……”慕容云霞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讥诮。
慧妙走了出来,立在慕容云霞身边。这两个女人,她们已是几十年的朋友。
“你当真要他杀了云中狂?”慧妙说话的时候并不看她的朋友,而是望着远处树林的轮廓。
慕容云霞道:“你本不该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