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满看着胡大姑惊慌失措,要过来求情的样子,缓缓叹口气。
她道“欠你的多了,不差这一桩,改天一齐还了。”
李显“你知道就好,以后对我好点儿别动不动就打,我后背都硌秃噜皮了,疼呢。”
其实他脸上的巴掌印仔细看看还是有的,只不过被蚊子亲了几口,破坏五指山的形状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胡小满就气,对着他后腰上的软肉就拧。
疼的李显龇牙咧嘴还要保持微笑,胡大姑正跟他求情呢。
这边儿弄完了,胡有田如丧考妣的回来了,被药蒙翻的牛跟驴子也被抬回来了。
胡有田不算傻,对着胡小满跟李显就跪了,跪的很怂,哭哭唧唧的解释“我就是想弄点银子做买卖,你们只顾自己,都不管我。我没法子才把牛牵走了,没想怎么样。”
他说这话一点儿都不觉的磕碜,胡小满可是他侄女,就这么跪着说没人管他发财。
胡小满没让开,生受了三叔的跪。
她也没发火,唠家常似的问起因。
元大春是见风使舵的祖宗,他虽拉不下面子跪,但言之凿凿,痛哭流涕的本事一点儿不打折扣。他明白的很,这会儿与其把胡有田推出去,不去如表现的情比金坚,把事儿两人一起扛了。推脱是没用的,他算看明白了,胡小满就是个六亲不认的。
事实就是两人那天夜里喝了点儿小酒,对收粮食,做缺德事儿念念不忘,可两人都没银子,一合计就来了这么一出小儿科,卖掉牛的银子足够收一笔粮食,火速卖了就有本钱,倒腾几回就发财了。
至于元大春的驴车,那是入伙的本钱。两人把驴跟牛骗出来,弄到下坡山洞里药翻,等风声过了就把牲畜卖了。
谁知道,一天没过呢,就被抓住了。
口证,物证,签字画押。李显没容他们废话哭求,让家仆把人砍晕,装麻袋里用马驮走了。
胡大姑差点儿吓晕,携儿带女的跪在地上求李显。
李显让人把他们扶起来,英俊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胡家大姑不必担心,这样的事情必定要给他们一些教训,长长记性。若是安生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他们很快就出来了,要是有不好的传言……那什么时候能出来就不知道了。”
“流……言,”胡大姑混乱的脑子里抓住重点儿,不算笨的脑瓜子瞬间想通其中关窍。
这个流言说的是胡小满让人抓了她亲叔,亲姑父。
胡大姑连连作保证“不会,不会,什么传言也没有。李公子啊,求你了,放过我家男人吧,他不敢啦——”
“你保重,”李显始终虚假的客气这道“我这就带小满走了。你们等消息,这不是小罪,一年半载的也就放出来了。”
是的,这不是小罪。
国法有明确规定,屠牛以死罪论处,偷窃面上刺字,服劳役。
胡大姑痛哭出声,汗水泪水,鼻涕糊了一脸,显得很是可怜。
一人获罪全家连坐,她的儿子怎么办?元淳是要做学问当大官的人,有这样一个罪人父亲,还怎么立世?
元冰儿不懂那么多,期期艾艾的拉着李显的袖子求情,两眼含泪欲坠不坠,脸颊一抹嫣红,她哭的很有风情。
李显只觉的恶寒,连忙去看胡小满的脸色,自认为那副面无表情的面孔是生气的,他狠甩开袖子上的手,围着小满打转。
来时坐的敞篷牛车,回去时坐的马车,胡小满一如既往的沉默。
李显瞅着欲言又止的大宝,抬屁股坐到他那边儿,揽他的肩膀主动问,“你是介意我把你三叔弄到大牢里去了?”
大宝抿抿嘴角,用鼻子‘嗯’了声。
那毕竟是亲三叔,他心软偏向情亲也是正常。
李显连拍了几下他的肩膀,长长嘬叹“你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三叔做这种蠢事儿的。那你觉的,他会因为偷牛的事情不追究,而因此改变初心?”
“我,三叔不是坏人,他会改的吧?”大宝不确定了,询问的目光看向小满。
“不会,”李显十分笃定,“他不会的。你觉的他会改,是因为你不知道收粮食这个缺德到冒烟的事儿做成了有多大的利润。你也不知道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会用什么样的花言巧语勾着你三叔的野心不断膨胀,直到做下错事。”
大宝比李显小半年,未曾开阔的眼睛和单纯的生活环境使他的认知十分贫瘠,他脑子是空白的,想不出来会有什么样的人,蹿腾这三叔去做一件遗臭万年的事。
他微微扭曲这脸,沉默了。因为不懂,因为察觉到自己的无能,他比别人晚一步想明白偷牛的关键,比别人晚一步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明明很努力,却还是什么都不懂,所以,好难过。
“好了,好了,你三叔那边儿我会照看好,你就别担心了。”李显这样安慰道。
知道事情经过的胡老爹脸上空白了片刻,狠狠错愕了,他扶额,扭过身子给众人一个后背,没脸见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div>
李显很有眼色,打了声招呼就走出去了。
7屋里只剩自家人,胡老爹狠抹了一把眼泪,撸了把鼻涕擦在鞋底子上,在回过头时眼眶泛红,嗓音像沙粒般道,“做得对,就的这么治他。他把别人的话当圣旨,自家人说的就成了放屁,我怎么有他这样的儿子,家门不幸——”
他极力忍着,还是恨的浑身发抖,半边身子都麻了,拳头砸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像是泄恨。
“爷爷,”大宝抓住他的手,眼眶跟着发红,只苍白道,“不会有事儿的,很快就会放出来,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怎么消气?”胡老爹抹了把泪,哽咽了,“他怎么能偷自家东西,都答应了要给他买铺子做买卖,他还要怎样?败家子,败家子啊——”
有这样的儿子,如何不痛心。
胡小满不言不语的成木雕了,大宝劝不住伤心的爷爷就喊她,“小满,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抬眼看看他们,拾起一边儿的扇子摇风,跟个外人似得,“爷爷,你若是不怪我六亲不认,就甭伤心了。”
闻言,胡老爹愣了愣,撸干净鼻涕就说不伤心了。
他心痛,儿子不争气,没出息。
“做的对,好,爷爷没有怪你的意思。老三他是罪有应得,关进去让他长长记性,过了几年好日子,他脑壳都过坏了,清醒清醒也好。”胡老爹彻底冷静下来道。
‘嗯’了声,胡小满满意了,拎这扇子凑到爷爷跟前,“我把三叔弄进去了肯定不能白关,谁让我是侄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