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朝前方躺在担架上的楚聘婷看了一眼,语气暧昧道:“前面那位大小姐明显是看上你了,你小子得运气逆天了。”
又是这样的话,惊蛰还是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反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看上我了?”
这小子不懂?真的假的。南河不太信,还是以过来人的口吻解释,“看上你的意思就是,她喜欢你。你别装傻呀,我看你们俩在一块儿,嗯,挺和谐的。”
就是不知道将来有没有谱,人家可是大小姐,能看上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南河替他叹口气。
惊蛰呆了半秒,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对比,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他知道不喜欢是什么感觉,就像自己,十分的不愿意呆在楚娉婷身边,不愿意与她多说话,这就是不喜欢。总想跟姐姐待在一起,那就是喜欢喽?
“我想了想,我不喜欢她。”
南河也呆了呆,拉着他问:“你不喜欢她,还三番两次的舍命去救她?”
喜欢与不喜欢,跟救命与不救命,能搭上关系吗?惊蛰深深的纠结了。
他不懂就问,“喜欢跟救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又解释道,“大小姐是百户长,我是他的手下,她遇到危险时我去救她是职责所在,她也是我姐的朋友,我当然要去救。”
就这样?好像也没毛病。南河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问题,那就是楚娉婷喜欢惊蛰,而惊蛰不懂什么是喜欢,并且不喜欢她。
现在的少年人都这么复杂了吗?
南河搞不懂,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把话题给岔开了。
可是作为前辈,南河忍不住提醒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大小姐,以后就离她远一点。不要,”他手掌拍在一起拍了拍。“不要离得太近,她毕竟是个女子。”
况且你这个小伙子长得十分不错,有英雄气概,脑子聪明身板强壮,试问哪个小娘子会不喜欢呢。
“我知道了,我姐姐也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惊蛰有些懊悔,反思自己在什么地方做得跃举。
但脑子在这方面十分单一,始终无法形成一个概念。
他想了许久,把不要离得太近,当做男女间的距离。
“惊蛰,你过来扶我一下。”楚娉婷这个时候又在招手叫他。
惊蛰皱了皱眉头,还是决定走过去,板着脸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不要总是喊我,男女授受不亲。”
轰的一声,周围各司其职的蛮子全都笑起来。
楚娉婷的脸简直像着了火一样红,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开。
“哎,你小子是我见过最不解风情的人,”昂格尔的大掌在肩折后背上狠拍了几下,发出一阵杠铃似的笑声。
看似平静不被虐待的俘虏,却是时时刻刻都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们。
夜里一行蛮子就在树林中安营扎寨,越靠近芙蓉镇他们的形事越小心,金哲他们晚上休息的帐篷里,随行的有五个蛮子看守。楚娉婷例靠着惊蛰后背,胳膊肘捅了捅他,不满的问,“白天我叫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回事?”怕他觉得自己麻烦,追加了一句,“我是找你有事情,你为什么不过来?还说出那样的话!”
有外人在,惊蛰不得不很小声很小声的回答,“你找我有什么事?”
沉默了一会,楚娉婷才说:“白日天气晴好,我是想问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原来是问这个,惊蛰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比以前好多了。”
“是我连累你了,”楚娉婷的情绪低落,喃喃道,“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又轻轻的,轻轻的后悔了一句道,“你真的不应该跟我一起。”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惊蛰不想提这个,白天南河的话让他心里始终都有些膈应。
如果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肯定都会说[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楚娉婷心说,惊蛰是个木头十足的木头疙瘩。
跟他说了几句话心里舒服多了,楚娉婷换了个姿势,轻轻靠在他肩膀上。这是世界上最宽的,最安全肩膀,以后没他的夜晚,自己还能睡得着吗?
半山腰上找个辽阔的地方,楚娉婷向四处眺望。天地似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的黑点是村庄,再远的地方就是群山,在这里除了蛮子,再也没有见到过任何其他的人。
“赶紧走,别想逃跑。”昂格尔恶狠狠的把她拽到队伍中间,警告了一番,就去找首领商量。
这座山已经走了一半,离目的地越近越紧张,山的另一面就是芙蓉镇,他们来过很多次,每次掠夺都要远远的经过这里,到别的村庄,乡镇。附近居住的人有一半儿都没有逃离,但也因为芙蓉镇附近有府兵不定时的巡查,他们只来过这个镇子几次而已。
昂格尔是没有来过的,静静坐在一方大石上听其他头目说话。
有人说:“押运粮草的具体时间不确定,我们得把时间摸准了才行动。”</div>
昂格尔撇撇嘴反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说了我们还有人质,怕他个逑。等到你们探查清楚,兄弟们早在这山坳里饿死了。”
首领瞥了他一眼,手揣在袖子里,老神在在道:“不能贸然行动,总要知道个大体日子。”
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谁也不太服谁。昂格尔不愿意与那些干等这分东西的人好声好气的商量,拉着首领上一边去嘀咕。
俩人商量好了,宣布结果。
“在走几里地,找个背风隐秘的地方安营扎寨,派出一小队人去芙蓉镇勘查,得到大体的日子行动。”
这一年已经接近尾声,他们的时间有限,十天半个月是真的耽搁不起。过完年用不了多久就会开春返青,大批的流民会返程,而且官兵也能大批量的进行彻底的清剿,隐藏在这里已经不是明智的选择。
昂格尔自告奋勇,带着十人小队继续往山上走。山上久无人烟,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上去达到膝盖深,行在山间小道上已经不能说是走了,而是爬。脚下一滑,一个不小心就能摔出几丈远。
啪叽一声,他后边跟着的人哎哟叫唤着就滚下去了。
“快把那蠢货拉上来,”昂格尔跨在一棵树上喘气,指着还在雪窝里挣扎的人哈哈大笑。
几个蛮子都跟着他大笑,十个人走走停停,黑灯瞎火的时候到达了山顶,驻足眺目远望,山脚下没有万家灯火,却也零零散散的亮着几株火光。
“看见了吗?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昂格尔心里有一股压制不住的喜悦,似乎在跨上一步就能达成所愿。